岑思卿轻轻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绪,随后步履沉稳,一步步向囚室深处的审讯室行去。
步入审讯室,一股更为复杂而强烈的气息迎面扑来,与之前所感截然不同。这里,除了固有的潮湿与腐败之气外,更添了一抹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血腥之味,令岑思卿眉头微蹙。
审讯室内,光线依旧昏暗,仅有几盏铜制油灯悬于高墙之上。火苗摇曳,映照着一个由粗大铁链紧紧束缚的木制囚架,以及各种令人心悸的刑具,投下层层叠叠的阴影,更添几分诡谲气氛。
审讯桌横亘于室中,其宽大之姿彰显着权力的威严。一侧,来自都察院的主审之人端坐其间,面容严峻,身旁则是一位刑部的协查官员,正低头翻阅着案卷,神情专注。而审讯桌的正中主位,此刻正静静地等待着岑思卿的到来。
主审官见岑思卿步入,连忙起身。协查官员也紧随其后,躬身行礼,举止尽显谦卑与恭敬,
岑思卿落座主位,目光如炬,打量着对面被重重镣铐束缚的柳成如。
“太子殿下驾临,实乃本署之幸。”主审官恭敬地禀告,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经彻夜审问,柳成如非但顽抗不认,更对案情缄口不言。下官实感束手无策,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岑思卿闻言,目光微转,恰逢一旁的协查官员递上案件卷宗,他淡然抬手接过。无意间,岑思卿的目光略过那人,这才恍然认出,此人竟是昔日高墙之内的旧识,一个月前刚被自己提拔调至刑部的梁相文。
然而,岑思卿与梁相文对视了一眼,只是轻轻颔首,随即沉心静气,细细翻阅起卷宗来。
良久,岑思卿悠然放下卷宗,开口道:“柳成如,朱砂与细辛二物,确系从你房内搜出的。你既不愿开口,想必亦是意在庇护贵妃,忠心可鉴。如此,不如你且认下一切,让此案早日了结,亦能让贵妃早日摆脱嫌疑,恢复清誉。如何?”
闻听岑思卿之言,主审官与梁相文面色微变,却不敢轻易置喙,静待柳成如的反应。
岂料,柳成如仅以一声冷笑回应,依旧沉默不语。
见状,岑思卿轻轻侧首,对主审官言道:“既然他不愿说,便算了。今日之审,暂且至此,先审旁人吧。”
主审官员尚未反应过来,一旁的梁相文已抢先应和:“下官遵命。”随即,他高声传唤狱卒:“速将柳成如押回,并传喜祥宫其余侍卫前来审讯。”
面对岑思卿此举,柳成如心中虽生疑云,却面不改色。他盯着岑思卿那双冷漠的眼眸,内心暗涌着难以名状的不安与揣测。
待柳成如回到囚室,四周再次回归死寂,唯余他沉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响。
不久之后,一阵突如其来、撕心裂肺的哭喊与痛苦的嘶喊声,穿透厚重的石壁,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那声音正是从相邻的审讯室传来。这哭声与嘶喊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能穿透人心最深处的防线,让人不禁为之一颤。
柳成如闭目凝神,试图将这混乱的声音隔绝于外,但恐惧却也在其心中悄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