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去看李萃群一眼。
李萃群看了王鉄沐一眼,他拿起酒杯,作势要与王鉄沐碰杯,后者避开了。
李萃群摇了摇头,也不着恼,喝了一口酒,啧了一声,继续说道,“常凯申是什么人?此人两面三刀,背叛了孙先生的三铭主义,红党那边他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又得罪了日本人,真真是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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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说着,停顿一下,看着王鉄沐。
王鉄沐忽而笑了,他放下酒杯,长身而起,“走吧。”
“去哪里?”李萃群不解问道。
“送我上路。”王鉄沐淡淡说道,“李兄劝降的话不必多说了,王某既然落入你手,自有死志,还望李兄成全!”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李萃群勃然大怒,“王兄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好酒好菜招待王兄,王兄却以为我要害你。”
他是真的生气,拂袖而去,“太气人了。”
王鉄沐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李萃群离开,看着狱警锁上牢门,看着监舍空荡荡的。
良久,王鉄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
大约半小时后,陈明初来向李萃群汇报。
“怎么样?”李萃群问道。
“王鉄沐并无死志,刚才只不过在强撑着。”陈明初说道,他从一个隐蔽的观察孔,一直在盯着王鉄沐看,王鉄沐那长舒的一口气看在了解此人的陈明初眼中,自然读懂了很多信息。
“很好。”李萃群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又一日,李萃群又去‘探视’了王鉄沐,依然是好酒好菜的招待,依然只是劝降,王鉄沐从始至终都是不理会。
不过,这一次王鉄沐同李萃群碰了一下酒杯,似是感谢李萃群以礼相待。
又一日,苏晨德‘探视’了王鉄沐。
苏晨德笑道:“王兄,做人啊,还是要看清楚路,伱看我,以前像是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现在跟着汪先生,正是大展宏图之时。”
王鉄沐忽然问道:“你叛了红党,现在又叛了党国,可谓是自绝与中国,就没考虑过将来吗?”
苏晨德脸色变了,恼羞成怒,“中国,中国之希望在汪先生!”
他起身怒视王鉄沐,“王兄,且擦亮眼,走对路,勿要自误!”
看着愤怒离开的苏晨德,王鉄沐拍了拍嘴巴,忽而有些患得患失。
半小时后,有人送来了一壶茶,还有几碟点心。
王鉄沐喝了口茶水,嘴角上扬,舒服的叹了口气,提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陈明初照例将观察到的情况向李萃群汇报。
“依你对王鉄沐的了解,他这是有投诚之心了吗?”李萃群问道。
“不。”陈明初摇摇头,“王鉄沐是硬汉,他或许会怕死,但是,没有经过严刑拷问就投诚这种事,他不会做的。”
说着,陈明初笑了,“这人,要面子。”
李萃群微微颔首,明白了,王鉄沐的脾性,即便是要投诚,也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个理由可以是受刑多日坚不吐口,终于熬不住了,也可以是某个心安理得的理由。
“火候差不多了吧。”李萃群看向陈明初。
王鉄沐要理由,那就给他一个心安理得投诚的理由。
“可以了。”陈明初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
王鉄沐被放出来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七十六号抓,又稀里糊涂的被释放。
王鉄沐自然是满头雾水的。
吕班路。
华富公寓的门口。
王鉄沐从黄包车上下来,他还是选择回到原住处,虽然此地已经被七十六号掌握,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反倒是没有什么避讳的了。
他现在就想回家取了衣物,去澡堂子好好泡个澡,敲敲背,松松骨,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王先生。”黄包车车夫突然说道,“李副主任有一句话请在下转告先生。”
王鉄沐看了车夫一眼,对于车夫可能是七十六号特工假扮,他是一点也不惊讶。
“说吧。”王鉄沐淡淡说道。
“李副主任敬佩先生乃铁骨铮铮男儿,故而不忍加害,但是,还请先生早日离开上海,若是下次再遇,立场不同,恐有不忍言之举,勿谓言之不预也。”
王鉄沐沉默了,他看了此人一眼,有心要骂两句,却是想到不管怎么说,此番确实是李萃群放了他一马,故而抱拳说道,“替我与李兄说一句,此番……谢了。”
华富公寓斜对面,陈明初低声问一旁的特工,“拍下来没有?”
“拍下来了。”特工点点头。
“大事定也。”陈明初满意的点点头。
……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