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
意外接了口锅的晋安,开始脑子转得飞快。
忽的,五色道袍身影拔地而起,顶天立地:“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蜜饯黄莲终需苦,强摘瓜果不能甜;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
“人间正道是沧桑,吾辈修士何惜一战!”
晋安抑扬顿挫,掷地有声。
悲歌击筑。
悲壮苍凉。
都尉:“?”
府尹大人:“?”
老道士“?”
白龙寺住持慈眉善目,欣慰赞赏的看着晋安。
问事倌:“?”
背尸匠老汉:“?”
乡下神婆:“?”
……
都尉哭笑不得的看着晋安:“晋安道长,我们是下阴邑江平龙王案,并不是十死无生,一去不复返,不需要这么煽情,我还想再多活个几十年呢。”
“你这个似辞赋非辞赋,似诗歌非诗歌虽然挺朗朗上口的,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但太悲观,太悲凉了,晋安道长只需要简短补充些要说的话就行,能积极向上,提升士气。”
原本提心吊胆提到嗓子眼的在座众人,听了都尉的话,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落定了。
没人想死啊。
他们都想活着回来啊。
听了晋安的悲壮诗歌,他们险些就要打退堂鼓了,还好都尉及时安抚大伙的士气。
晋安:“短的?”
都尉点头。
晋安觉得这些大人物们真是矫情,他本来就不是那个料,非要让他发表个人看法,自己不把话说清楚,又嫌他的战前动员令太悲壮了。
晋安认真想了想。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啪!
晋安觉得八个字太短,气势酝酿还不够,为了烘托气氛,他把手中杯盏往地上狠狠一砸,此次一去,宁为玉碎,瓦也碎。
都尉、府尹大人、老道士:“!”
白龙寺住持慈眉善目,看着晋安的目光,更加充满欣慰赞赏了。
大家:“!”
连酒杯都砸碎了,表明寓意不祥,这是还没出发就已经粉身碎骨,杀身成仁了啊。
大家对这次的下阴邑江之行更加目露担忧了。
气氛一时间愁云惨淡。
都尉看着气氛不对:“……”
“咳咳。”
“晋安道长,你先坐下,接下来就由我来继续为大家部署这次行动的详细细节……”
都尉赶紧岔开话题。
免得晋安又说出什么惊世之言。
他现在有些后悔为啥心血来潮让晋安发言了。
以后尽量让晋安少在人前说话,或是尽量少让晋安发言,免得大家都跟着晋安学坏了。
“这次下阴邑江,时间在明日子时准时开始,大家今晚回去好好休息,给大家一天时间做准备。明日夕食在府衙集合,天黑后直接奔赴龙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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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还有什么要问或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现在就向我提出,我会一一解答诸位疑惑。”
都尉环视底下密密麻麻人头,说道。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嗡嗡的讨论起来,彼此交流,探讨起来。
就连那些独来独往的民间驱魔人,也开始跟邻座的人交谈起来。
“都尉将军,数月前的第一次阴邑江断流,将军所掌管的军帐里,曾有一千多人兵卒与乡勇下入过阴邑江的千尸洞,可有此事?”
一个沉着冷静的思考声音响起。
晋安寻声望去,见是那名负责问红事白事的问事倌。
问事倌那张口,能上达天听,下达幽冥。
都尉将军见是问事倌开口说话,他来了兴趣:“听闻问事倌一张口,能把死人说成活,能把活人说成死,吐字如金,什么谎话都瞒不住问事倌,不知道这个民间传言是不是真的?”
儒雅先生的问事倌,温笑道:“那只是民间以讹传讹罢了,不敢在都尉将军、府尹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虽是这么说,可问事倌的目光,脸上表情平静,淡笑的看着都尉将军,不惧都尉将军一身常年打仗所培养出的凛凛杀威。
都尉很有深意的看一眼问事倌,他大大方方承认了问事倌此前的那个问题:“的确,我帐下弟兄,曾下入过千尸洞,还折损了一半弟兄在里面。”
“这也正是我一定要下趟阴邑江的原因,我不能让我的弟兄死得不明不白,跟随我这么久,死后连个入土为安都落不到。”
问事倌:“都尉可以讲下当天的具体情况吗?”
都尉面色一沉:“那千尸洞就是常年受江水侵蚀出来的山体下狭窄山洞,洞窟相连,宛如一个巨大迷宫…这些都是民间早已传开的消息,人尽皆知,想必大家都没兴趣。”
“那千尸洞除了洞窟众多,是个巨大迷宫外,还是个埋尸之地形成的巨大鬼打墙,寻常人进入很快就会迷路,无法走到真正出路。如果不及时原路返回,就会迷失在里面。”
“我那些回来的弟兄们,还给我带回来一张地形图,等明日到了龙王庙后,我会一人分发下去一份拓印羊皮图。”
“按照地形图上的显示,千尸洞预计比整个府城还大,千人撒在里面就如千颗黄豆般微不足道,很容易把人绕晕,迷失在里面,我那一千多人的弟兄走了一天,连五分之一都没走完。再加上还有鬼打墙,就更是凶险非常。”
“这千尸洞就好比一个鬼门关。”
“现在这个鬼门关未打开,就要靠在座的能人异士们各展神通,叩开鬼门关,穿过千尸洞的山洞水道,进入千尸洞深处,才能寻到背后真相,寻到龙宫。”
“如果连鬼门关都打不开,只能说即便见到龙王也是毫无还手之力,无缘通道名额。”
问事倌点点头,对都尉的说辞很是赞同。
“至于打开鬼门关,成功闯过千尸洞后,这背后究竟有什么,府衙这边也是情报有限。因为阴邑江断流仅二次,第二次还是一夜断流,天亮又马上涨水,至今还没深入过。”都尉最后道。
问事倌思索片刻,然后点头:“在下没什么可问的了。”
问事倌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声如破锣,沙哑,难听。
这次开口者是那名面目丑陋的背尸匠老汉。
吧嗒吧嗒——
他嘴里不停抽着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