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裕子从手包中掏出一管口红,将其拧开,里面并没有什么口红,而是一个纸卷。
伊藤广志接过纸卷,揣入怀中,现在的光线太暗了,无法展开阅读。
乌篷船继续前行,和前面的几艘乌篷船汇到了一处,齐齐向西驶去。
数条橹桨打破了水中的倒影,搅动着被雨丝刺开的湖面,黑漆般的湖水层层散去,渐渐地又合拢回来,形成丝丝缕缕、连绵不断的波澜。
不远处,就是一片荷花。
石田裕子以往在白天的时候见过,很美——
茂盛的荷叶密密匝匝地挨挤着,风拂过也只能让它们轻轻掀动一下,绿浪之中,偶尔泛起一点点嫣红,却是一朵朵晚开的荷花,刚刚绽开粉嫩的娇靥,宛如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从碧绿玉盘似的荷叶间探出头来,偷眼斜睨岸上行人。
这里曾经是南宋的宫廷酒坊,湖面种养荷花。
夏日清风徐来,荷香与酒香四下飘逸,游人身心俱爽,不饮亦醉。
然而,此时的石田裕子却没有心思欣赏此处的美景,一个疑问自心头猛然升了起来——
他为什么还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呢?
伊藤广志似乎猜出了她内心的想法,低声道:“我刚才说有人在跟踪我们,带你过来就是想请你证实一下。你只需要往岸上看就行了。”
他们这艘乌篷船夹在其他的乌篷船之间,缓缓驶到那片荷花处,果然看到两个人在岸边的凉亭里鬼鬼祟祟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由于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李垣就是薛老板,方如今并未对石田裕子如实相告。
石田裕子初始还以为伊藤广志说被跟踪只是个借口,此时看来却是真的,她不由地心头一紧。
方如今不是说不派人监视吗,难道是不信任自己?
在石田裕子杂乱如麻的思绪中,乌篷船渐渐远去。
在湖心岛的岸边,乌篷船停了下来,伊藤广志将船舱两边的黑色布帘放下来,点燃了马灯,这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怀中的纸卷。
小主,
上面是几个公司的名称和职员的姓名。
“这就是轻舟小组的组织架构和成员?”伊藤广志问石田裕子。
石田裕子点头,从手包中拿出纸笔写道:“我曾经试图去通知光华公司等,但发现他们都被监视了,电话也无法打进去,再后来,几个地方的大门也被关上了,听说是有人被抓走了。我问过周边的一些人,但这些人对此都是缄默不言,这些中国人似乎很怕惹祸上身……”
工作做了很多,但都无从查证。
但道理也讲得通,情报工作本来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无法找到人证。
这一点,石田裕子也并不担心。
伊藤广志看着白纸上的一行行日文,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看来“轻舟”小组的覆灭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那秋田真宏到底是怎么暴露的?”这是伊藤广志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查明“轻舟”小组暴露案的重中之重,更加关系到他是否能够洗清身上的嫌疑。
石田裕子低下头,在纸上沙沙地写起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秋田在和薛老板的两次接头都失败了,他让我发报给总部询问具体原因,可是刚刚等到回电不久,就出事了。”石田裕子神情落寞。
伊藤广志仍旧是眉头紧锁,自己身后一直都有中国特工,怎么敢轻易地接头呢?
眼前的这个女人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薛老板”吧,否则还不定会惊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是秋田自己出了问题?”伊藤广志带有引导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