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花底难敲深夜门,月落烟浓路不真,小楼红处是东邻。
秦淮一里盈盈水,夜半春风吹美人。吹美人……”
过了片刻,其余的舞女都停了下来,只有为首的一个白衣舞女对月独舞。
舞了一阵,又从舱中走出一位俊俏后生来,抱着她,两人你侬我侬,做出种种依依情深的样子。
千万双眼睛都转向这只画舫上来,仿佛在观看月里嫦娥与吴刚的相恋。
方如今虽然听着曲,但眼睛却并未在女人的身上停留,他注意到,远处一艘乌篷船开过来了,一个二十三四岁面容姣好的姑娘款款上来,后面还跟了两个男琴师。
在琴师的身后,则是一个男子,只不过他头上的礼帽帽檐压得很低,无法看清其面貌。
但方如今只是看了一眼,便低声对戴建业道:“我们要找的人来了。”
戴建业立刻会意,这就是方如今方才在茶社想找的那个人,一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杀机顿现。
“不要打草惊蛇,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戴建业点头。
悠悠荡漾的画舫之上,灯火阑珊,水光潋滟,顾媛媛静坐在雕花窗边,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两个琴师。
忽然间,她的世界仿佛被一束光点亮——一位戴着礼帽的男子悄然步入了她的视线。
那帽子下掩映的面容,是她多少个日夜魂牵梦绕的模样。
她的心猛地一颤,眸光瞬间璀璨如星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至极的弧度。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春日里第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她所有的防备,直抵心房。
顾媛媛的双手轻轻交叠,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几乎能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本能地,她想要起身,去迎接那份久违的温暖,双脚已不自觉地发力,带动着身体半离了雕花木椅。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男子仿佛察觉了她的心思,轻轻抬手,朝她使了个微妙而意味深长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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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媛媛的心领神会,半站起的身子硬生生地顿住,然后缓缓坐回原位。
坐定后,她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他。
在那灯影摇曳的画舫之上,男子在确认四周无异后,终于迈开步伐向顾媛媛走去。
当他终于站在她面前,顾媛媛的眼眸里瞬间溢满了委屈与娇嗔,嘴上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让我等得好苦!”
男人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歉意与宠溺,轻声解释道:“媛媛,实在对不起。我临时有事耽搁了,真的对不起,媛媛。”
顾媛媛撅起小嘴,佯装生气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却低声嘀咕道:“我在茶社等你,挨了大光头的欺负……你倒好,姗姗来迟,连句安慰都没有。”
虽然话语中带着几分赌气的成分,但她的心里其实早已原谅了他,只是享受这份被宠爱的感觉。
男人闻言,眼神一凛,轻轻地将她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她。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发梢,柔声说道:“我怎么会不心疼呢?我去了茶社,可半路上遇到了警察和的盘查,说是要抓一个江洋大盗,一来二去的就给耽搁了。等到了茶社一看,你早就不在了。”
“茶社的事情我听伙计和茶客们说了。你那位公子哥简直毫无绅士风度,竟然置你于危险中而不顾,差点就让那些泼皮轻薄于你,真是该死!”
“好在,你我另有约定,若是茶社见不到,就来这画舫之上。这里虽然喧闹,但总是比岸上的人员情况简单多了,确实是个约会的好所在。”
“无论如何,今日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至于怎么罚我,只要你说个章程,我都依你。”
“油嘴滑舌,这种地方来约会,也只有你这种坏男人能想得出来。”顾媛媛的眼眶微微泛红,她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所有的委屈与不满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下一刻,她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那份温暖与安心,仿佛整个世界都为她停留在了这一刻。
男人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也只有在媛媛你面前,我才会油嘴滑舌。”
他的声音低柔如夜风拂过,而他的双眼在昏黄灯光下闪过一抹冷冽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