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点了点头,算是回复了董文文的话,又与进来的保卫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出了病房。
刚一出门就遇见了走过来的顾宁,李学武侧身站在一边给顾宁让路,顾宁却是站在了李学武身前,看了看李学武被刮破的衣服和脸,轻声说道:“用我帮你给脸上的伤包扎一下吗?”
李学武愣了愣,随即露出微笑道:“有任务,时间紧,有时间我倒是想请您帮我看看能不能把这道疤瘌祛除掉”
顾宁听见李学武的话也是愣了一下,看着李学武真诚的眼神,顾宁知道这是李学武“冰释前嫌”的意思,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原谅”了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的脸是应该我负责,我会帮你的”
姬卫东站在楼梯口不断地往这边张望着,见李学武跟那个医生又“谈情说爱”起来,不断地摆手示意快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再约,同志叫我,我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
李学武给顾宁回了一个微笑就往楼梯口的姬卫东跑去,留下顾宁在护士八卦的眼神中站在病房门口凝望这李学武的背影出神。
“你可真行,病房里面救赎关怀一个旧的,病房外面又勾勾搭搭一个新的,你特么是保卫干部啊还是妇女干部啊?”
姬卫东等李学武跑过来便带头往楼下跑,边跑边讽刺着李学武。
李学武也知道姬卫东是个什么“玩意儿”,全当这些嘲讽的话是放屁。
“你再啰嗦人都跑没了,抓不到全怨你”
听见李学武不要脸的话,姬卫东下楼的脚步一乱差点跪着滚下去。
“草拟大爷的,你丫还要不要点儿脸”
李学武不管姬卫东,跑出了医院大楼,冲着站在车边警戒的许宁摆了摆手道:“把人交给调查部的,让他们押送人走,咱们上车,去抓人”
许宁给李学武敬礼道:“是!”
转身安排人将捆成粽子的扈正权交给了暂时留在医院的调查部的人,调查部接收的时候看见目标人物的手微微发愣。
许宁对着队员们摆手叫人赶紧把车上的尸体撇下来,让调查部的人慢慢收拾,然后赶紧出发。
“这儿就是医院,你们就近方便,帮这老小子处理一下伤口”许宁指了指医院对着调查部的人员说道。
调查部则是由姬卫东安排,出了四个人,骑着摩托车押着扈正权去派处所。
这四个人看了看目标手上的伤,心里暗自滴咕:我们还不知道身后就是医院?可你们明明知道为啥刚才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带这人下来去处理伤口?
许宁才不管这老小子伤的有多重呢,只知道现在暂时死不了就行,反正早晚都得死,死的时候手有没有伤能怎么着?
“上车上车,赶紧的!跟上跟上!”
看着李学武和调查部的干部们上了之前停在这边儿的吉普车和摩托车,许宁着急地指挥着轧钢厂的人员上车,指挥着司机跟着前面的摩托车就冲出了大院。
调查部的吉普车跟轧钢厂的是一个货色,同样是帆布软顶,这玩意儿夏天用没有问题,防雨也是没问题的,关键是可以拆开,夏天开着贼凉快,但是现在是数九寒冬啊。
李学武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在医院大楼里暖气很足,李学武身子都暖和过来了,现在又进入寒冷的空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同在后座坐着的姬卫东看了看李学武,道:“你觉得那个教授跑没跑?”
李学武歪着头看了看有些乱了分寸的姬卫东,又看了看渐渐露白的天空,用军大衣的袖头子蹭了蹭鼻子。
“你要做好两个打算,第一就是没跑,怎么撬开她的嘴,快速地找到最后一个邮差,还要想想怎么处理第三方势力,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阿嚏~”
李学武擦鼻子这会儿又打了一个喷嚏,道“第二就是跑了,又分两种,其一就是刚跑,咱们还能追上,但是你也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后面车里的警犬身上,那些只是猎犬出身,训练没几天,不一定能管用,今天就伤了几条了”
姬卫东心思乱了,语气也就有些着急了,摆了摆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记得你那些警犬的功劳的,等桉子结束了我找人给你淘噔几条昆明犬”
李学武没理会姬卫东的吹牛皮和画大饼,李学武就是这个性格,你不把大饼放在他手里,还得攥实诚了,他是一个字儿都不会相信别人的,可能跟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有关系。
“其二就是跑了很久了,咱们追不上了,你要想好后面的应对措施,做最坏的打算,准备好持久战吧”
李学武说完话拍了拍姬卫东的大腿说道:“还有,先别吹牛皮,好狗我是不敢想的,你要是能给我整来一个两个的训犬专家我就千恩万谢了,即使不能也别勉强,把教材整来,我们自己研究学习也可以”
姬卫东撇着嘴瞪眼看了看李学武,“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靠在靠背上望着前面出神,显然是在思考李学武刚提出的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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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看了看自己的军大衣,这可是自己从部队带回来的“德华”同款,当属特殊限量版,现在好了,更加“限量”了,满大衣都是泥水不说,还都是被刮漏的口子,棉花都挂出来了。
本来就怕大衣挂坏了,扔在了摩托车斗里,不知道哪个坏小子穿着来着,弄脏了不说还弄坏了,黑灯瞎火的,李学武哪里舍得说队员们,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扑扑扑~”
姬卫东被李学武拍打衣服的动作干扰了思考,皱着眉头看了看这个“搅屎棍”在“心疼”地往衣服窟窿里塞棉花,但是衣服的漏洞太多,往往是从这边儿塞进去又从另一个窟窿冒了出来。
姬卫东不满地说道:“好说歹说你也是个科级干部吧?还是特么军官转业,生活就这么拮据?用不着跟我显摆你的节俭吧”
李学武见姬卫东一脸“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马上计上心头。
就见李学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实在是家中人口多,挣钱的少,花钱的多,我是实实在在的上上和上都有老,下还有小,全家都指着我挣口米回去下锅,唉~”
姬卫东撇了撇嘴表示我差点儿就信了,你就继续表演吧。
李学武的坏是随时随地的,现在正在赶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用手抚摸这衣服上的漏洞说道:“这件儿大衣是我唯一抗寒的“大衣”了,它要是破了,我就得挨冻,我们家有十口人,现在只有我和老父亲两个“男人”赚钱养家”
这李学武是真坏,故意在大衣和男人两个词上加重了口音,可不是嘛,棉衣好几件,还有皮衣呢,但是大衣只有这一件儿,家中现在确确实实是两个男人挣钱养家,因为大哥李学文停课了,大嫂是挣钱,但那是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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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李学武在姬卫东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老父亲也是身体不好,现在还“瘸着”,我又因缘际会有了个孩子,现在养活孩子多不容易,你可能不知道,你结婚了吗?”
好家伙!李顺要是在这儿非得给李学武一大脖搂子,你特么出差要是想着回家报个信儿老子的腿能瘸?这特么是条好腿啊!
见李学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着自己,姬卫东愣模愣眼地摇了摇头,他还真没结婚,也没有孩子,在自己不懂的领域实在是无法跟李学武争辩,但见李学武哭的可怜,真的就信了李学武家庭困顿。
李学武摇了摇头,对着姬卫东说道:“等你结婚了,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你人在外面闯,得把心放在孩子和老人身边儿,还得时时刻刻防着自己别有什么危险和疾病,不然失去了顶梁柱,就是全家都得跟你一起走”
姬卫东虽说不是什么大富贵家庭出身,但是从小也是“小院儿”里长大的,不说是膏粱子弟吧,在这四九城还真没吃过什么苦、什么亏,尤其是干了这个职业,不敢说横趟吧,倒还真没求过谁。
今天终于见识到了父母口中的“贫苦大众”了,终于见识到了“穷苦家庭”出身的孩子是怎么样的了,暗自庆幸自己有个在外事部门工作的好父母,又在内心可怜李学武这样的身在贫困,自强不息的好干部。
姬卫东看着李学武这大老爷们对着破大衣掉眼泪儿,自己心里也堵得慌,敲了敲副驾驶位置上的同志道:“小刘,上次我叔给我的那套“衔儿服”在车后厢吗?”
副驾驶的小刘看了看李学武,对着姬卫东小声说道:“那可是呢子大衣,现在都不配发了”
姬卫东摆了摆手道:“给他给他,你还不知道我的?最是见不得有人过不好了”
小刘显然也听见了李学武的话,是觉得李学武养家不易,尤其是家里指着他吃饭的人口这么多,还这么拼的情况下。
“知道了,等会儿我找机会给李科长”
李学武见小刘说完了话赶忙拉住姬卫东的胳膊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咋能要你的衣服呢,不用不用,我这件缝缝补补还能穿呢”
姬卫东靠坐在后座上,心里为自己做了一件“扶贫”的好事儿而感到骄傲,这可比自己得了一件儿呢子大衣还舒坦。
“没什么,一套儿呢子大衣而已,我叔叔给我的,家里还有好些件,我也穿不上,咱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就算我送你的礼物了,赶明儿个儿闲着了,我带你去我家玩儿,我还有好些个没上身儿的衣服呢,到时候你喜欢哪件儿拿哪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