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了掌柜的吩咐,凡事都要听这位的。
原以为是趟普通的保卫活儿,没想到是个碎催活儿。
大强子三人进了火车站,眼瞅着这位满大爷从行李存放处领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随后由着两人抬着出了门,拐进了昏暗的胡同子。
刚开始两人还以为什么呢,看着大,却不沉。
可一进胡同这位满大爷就开始脱衣服,给两人直接干傻了。
他们是听掌柜的吩咐了,凡事都要听满爷的,可……可有些事他们不愿意、不接受啊!
在这儿……这儿得多冷啊!
可这位满爷见他们不动地方不满意了,不耐烦地指着他们也赶紧脱,还一个劲儿地说时间紧。
这两人听见这话都有转身逃跑的准备了,即使回去受掌柜的责罚。
他们不能失去节操,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一样。
直到这位满大爷从箱子里掏出一套中山装换上以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换装啊。
这个他们不陌生,也是混江湖的一种手段。
对视一眼,两人也去箱子里翻找合适的衣服。
看见箱子里他们傻了,剩下的两套都是中山装。
这么个行头,他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闻三儿哪里会告诉他们,只是说了三人的身份。
满德杰,京城西单市场采购服务部的经理,大强子和大春儿都是服务部的职员。
不信?
扯!介绍信和身份信息都有。
就连办事儿的公章都有,这个时候就信这玩意儿,
要说这公章还得感谢付长华呢,李学武办他的时候就觉得这玩意儿有用,所以就“借”了。
当然了,付长华还是“很愿意借”给李学武的,反正他也没用了。
这个单位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单位,完全就是付海波和赵玲珑搞出来采购和处理特殊商品的外挂单位。
颇有种京城废品公司联合东城供销中心驻交道口营业部的意味。
只不过人家这个经营多年,看着已经很真了。
闻三儿脱下一身破烂儿换上中山装和皮鞋,真是狗熊穿大褂儿——人儿了。
卡上钢笔,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猥琐和神棍的气质消失不见,全身上下都充斥着腐败和奸猾的气息。
狐假虎威地在火车上开始指使起了这两个碎催。
说闻三儿这是找茬儿或者报复大强子先前的不客气?
当然不是了,他在京城都知道低调,在人生地不熟的东北还敢耀武扬威?
闻三儿这是在熬鹰呢,这两个人都不是自己人,到了钢城想要用起来,就得磨合好。
讲大道理是没有用的,就得从小事上一点一点地磨。
把两人的脾气磨到临界点,然后一招儿打压下去,就像熬鹰一样。
指使完傻强,又对着坐在身边的大春儿说道:“起来站一会儿,别老坐着,多硌得慌”。
说着话用手扒拉大春儿赶紧站起来。
大春儿也不知道这位满大爷什么毛病。
愣目愣眼地站了起来,寻思着这满大爷怪会关心人的。
这人也不是那么损嘛,还知道硬木座椅坐久了屁股痛呢。
可这位满大爷随后的做法差点把大春儿的鼻子气歪了。
“哎呀~”
只见这位满大爷将脚下的鞋一蹬,抬腿儿放在了他刚才坐的位置,直接躺在了座椅上。
更气人的是这满大爷还特么发出一阵舒服声。
“我特么!”
大春儿刚要发作,却是被走过来的大强子怼了一下。
“强哥,他……”
“大春!”
大强子伸手抓住了大春的胳膊捏了一下,瞪了一下眼睛说道:“忘了掌柜的说啥了?”
瞪了一眼大春,大强子走到座位旁,满脸笑容地跟闻三儿说道:“满经理,水打过来了”。
“嗯~”
只见这位满大爷眼皮轻抬,微微眯着眼睛问道:“热吗?”
“热着呢!”
大强子笑着回道:“乘务员刚烧的开水我正好赶上了”。
闻三儿翻了翻白眼,道:“知道开水还想给我喝?傻啊!”
“我……”
大强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这王吧蛋刚才就管自己叫傻强,现在又特么说自己傻。
大春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强哥是要拿热水壶往满大爷脸上倒,赶紧上前抱住了大强子。
“强哥,不能冲动啊”
大春儿这会儿反倒劝起了大强子:“你忘了掌柜的跟你说的话了?”
大强子看着躺在座位上跟特么大爷似的王吧蛋,真想一热水壶的开水浇他脸上去。
现在有大春拦着,他狠着眼睛喘了两口粗气,随后一耸哒大春的拉扯,将水壶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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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去?”
只见闻三儿眯着眼睛看着大强子说道:“我说的你没听见啊,去过道儿上把水壶的水晾到合适温度再带回来!”
说完这句话,闻三儿一转身,脸冲里准备睡觉了。
大强子怒目微瞪就要动手,可再次被大春拦着了。
“强哥,强哥,听我的,冷静!”
大春回手拿了桌上的水壶,推着大强子就往火车车厢衔接的过道上走。
“走,强哥,咱们去抽根儿烟”
好说歹说的,大春总算把大强子推走了。
闻三儿这时抬起头往两人的背影喵了一眼,随后撇着嘴坏笑了一下又躺下了。
“我特么就不应该来!”
大强子一拳头怼在了车厢板上,发出“咕咚”一声,脸上满是后悔和怒火。
“咔哒~”
只听厕所传来一阵冲水生,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他正解手儿呢,“咕咚”一声差点儿吓断流儿了。
拉开门正想骂几句,见两个大汉满脸凶相地看着他,转身就往车厢里面跑。
“哎~来都来了,你还真能下车回去啊?”
大春一脚踹上厕所车门子,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了大强子,随后用火柴给大强子点上了。
“回去怎么了!大不了挨一顿家法!”
大强子恨恨地抽了一口烟,随后不服气地嚷了一句。
大春儿则是摇了摇头,边拧开手里的水壶盖儿边说道:“值得吗?回去怎么说?让你倒水、晾水委屈的不行了?”
这会儿大春儿倒成了明白人了,将拧下来的壶盖揣进兜里,抻起水壶的挎绳挂在了门把手上。
不顾水壶随着火车一晃一晃地摇摆,从兜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儿,开始跟大强子一起吞云吐雾。
“你说这孙子到底要去干什么?”
大强子皱着眉头想着刚才的问题,视线一直放在那只晃荡着的水壶上。
“我哪儿知道!”
大春儿踢了踢脚下的冰块儿吐了一口烟雾,道:“你们在屋里说的欢,我跟外面儿挨着冻来着,我能知道啥?”
大强子眯着眼睛看了看大春儿,随后伸手抽了一口烟,并没有想着把屋里的谈话讲出来。
这是规矩,即使是自己的兄弟,只要掌柜的没说告诉别人,那就不能说出来。
可他现在也搞不明白这孙子一身破烂儿的来,带着两人又换了这一身行头,这不是明显要去骗人的嘛。
他们在吉城虽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钢城不是他们的底盘,这过江龙可不好当啊。
大强子自觉的吉城到钢城去刨食儿都是踩过界了,那特么这孙子从关里来干彩活儿,那不是过江龙是什么?
大强子是知道一些内容,可想不明白为什么。
别看刚才他很生气,可要说让他下车他是不敢的。
屋里的谈话他也听见了,那可是数以万计的大生意,要是让他搞砸了,可不是家法那么简单的事儿。
大春儿是不知道相关内容,这会儿倒是无知者无畏,手夹着烟抽着,腿一抖一抖的,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哎!”
只见大春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脸坏笑地用胳膊肘怼了大强子一下,眼睛却是示意挂在门把手上的水壶。
“干什么?”
大强子吐了一口烟,吊着眼睛看了一眼大春儿,不知道这货又想到什么坏招儿了。
大春儿满脸坏笑地摘下门把手上的水壶,探头用一只眼睛往里面看了看,随后往里面吐了一口唾沫。
“嗯!!!”
大强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小子干什么!
可随后看见转回头冲着自己坏笑的大春儿,他也悟了。
这……这招儿真损啊!
“你这样不行!”
大强子将手里的烟递到嘴上叼住了,抢过大春儿手里的水壶往冰上倒了起来。
“强哥!?”
大春儿看着傻强,不解地说道:“他那么对你,你还这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大强子住了手,往里面看了看,也就少了五分之一。
随后不管大春儿不解的神情,推开厕所门走了进去,解开腰带。
“窝草强哥!”
大春儿觉得自己就够损的了,可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玩的都是小儿科啊,强哥才是真的损啊!
“呵呵呵,让你骂老子傻!”
大强子站在厕所叼着烟边坏笑边嘀咕着,给闻三儿的水壶又续满了,随后将手里的水壶递给站在门口的大春儿。
“咦~~~”
大春儿嫌弃地往后躲了一步,可又被大强子叫住了。
“拿着啊!尿手上了,又没尿壶上,你躲什么!”
“我看着就恶心!”
大春儿一脸嫌弃地不肯过来,他都闻见随着蒸汽一起散发出来的尿味儿了。
“码的,快点儿接着!”
大强子拎着水壶示意了一下说道:“我特么得把裤子系上啊!”
大春儿看了看厕所里的大强子,只好伸手接住了水壶,随后又给挂到门把手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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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强子抖落完出来洗了手,随后在身上擦了擦。
伸手接了嘴上叼着烟,坏笑着说道:“我看他火气挺大,给他加点儿童子尿,去去火”。
“啥!童子尿!”
大春儿现在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刚才在厕所看见傻强往水壶里尿尿。
“你特么要是童子,那隔壁王寡妇的一世英名都要毁了!”
“滚犊子!呵呵呵!”
大强子说完自己都笑了,笑骂了傻春儿一句,狡辩道:“今天的童子,今天我保证绝对是童子”。
“草!”
大春儿吐了一口烟,吊着眼睛看着傻强啧声道:“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找挨收拾是吧!”
两人也是打小儿一起长起来的,混熟了,打闹都是常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