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玉生对着李学武摆了摆手,道:“行了,你甭管了,这件事就这么着,你知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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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注意着点~”
李学武看着邝玉生走了,还像模像样地叮嘱了一声,见人走远了,这才狐狸似的眯着眼睛从嘴上夹了香烟下来。
“嘶~老邝被劝了,老夏跑哪儿去了?”
他也是真损,刚撺掇完邝玉生就想起夏中全来了,恨不得给聂成林来一个釜底抽薪,让他主管的两个处室都失陷,成光杆庄稼。
李学武算计聂成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两人从第一天见着就不对眼。
聂成林更是几次在办公会上明确表示了对李学武任用的保守态度。
不是聂成林跟李学武有新仇,也不是跟李学武有旧恨,而是就看不惯非生产部门的干部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
他还是老旧思想,觉得轧钢厂没了设计处,没了生产管理处就得黄摊子,别的处室都是为这两个处室服务的。
而在干部任用上,更应该优先考虑这两个处室的干部,因为他们付出的更多,也更“根正苗红”。
这种思想看着有失偏颇,但在这个时候的工厂里,还真就是主流思想。
没别的,车间里上来的干部都是工人出身,本身就是由着成分的优势。
再有,轧钢厂是工厂,工人不代表轧钢厂,谁还能代表。
要说劳动模范,更应该是真抓实干,在生产工作中产生,而不是像李学武这样,靠着一套理论,或者发明了一种安全管理办法就获得。
所以说,李学武获得劳动奖章,别人不知道有没有意见,这聂成林意见大了去了。
劳动奖章,给了保卫处副处长,这不成大笑话了嘛。
就这话,他都没少在内部会议上讲,很是不给李学武脸面。
那得了,来吧,互相伤害吧。
你不是能说嘛,那我就抄你老家,断你脊梁骨。
先给你主管的两个部门搞的离心离德,再赶上关键时刻踹你一脚,让你后半辈都起不来。
李学武在轧钢厂的人品妇孺皆知,虽然做事狠绝了一些,但为人厚道,从不与人争执。
且看吧,他一路走来,即便是对立的那些人,李学武也从未背后说过人家什么坏话。
当然了,前几天对薛直夫和杨凤山的例外,那是明着骂的,也不是替他自己骂,是替保卫处差点牺牲的同志骂的。
所以说,败在李学武的手下,有人说他狠,有人说他绝,但就是没有说他坏。
好像也不对,也有人经常说他就是个坏蛋,或者娇嗔着说他“好坏呦~”
“你是不是又耍什么坏呢?”
李学武正跟树底下站着呢,秦淮茹走过来笑着指了指李学武说道:“瞅你那坏笑,是不是又琢磨谁呢?”
“别诬赖好人啊~”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道:“我这儿正想着晚上吃啥呢”。
“嘿~我真信了你的话了~”
秦淮茹嗔了李学武一句,随后道:“你晚上吃啥我不知道,但我们晚上要吃牛肉了,来不来?”
“招待所?牛肉?”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眯着眼睛问道:“仓库里的那点儿牛肉都叫你们给造光了吧?”
“去你的,好心叫你吃好吃的呢”
秦淮茹撇着嘴说道:“王处长可是亲自领的肉,好大一块儿呢,说是要好好招待工作组”。
“呵~”
李学武翻了翻眼珠子,对着秦淮茹撇嘴道:“敢情不是给我做的啊,让我捡刮捞儿啊,不去,嫌寒碜”。
“嘿~”
秦淮茹左右看了一眼,挑眉道:“可有的人不嫌寒碜,主动来捡这刮捞呢~”
李学武看了看笑而不语的秦淮茹,好笑道:“爱谁捡谁捡去吧,我得回去上班了”。
说完便将手里的烟头捏灭了,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迈步便往办公区走去。
因为工作组的到来,李副处长的中午茶暂时歇菜了。
也是李学武不爱凑这个热闹了,人一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光特么扯淡了。
要是来几个女同志也中啊,全特么大老爷们,这有啥可聊的。
要说起来,这轧钢厂的处级、副处级干部里,女同志还真是少,不比纺织厂,这厂里的人还就是男同志多。
李学武手插着兜穿过主干路往回走,路过广播站的时候还看见于海棠了。
于海棠也看见他了,只是看见他的时候站住了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李学武也是没大在意,这轧钢厂里拿他当偶像的也是不老少,当干部都特么当出明星的感觉来了。
于海棠也是等着李学武走了以后才挪动了脚步的,只是脚步有些虚。
要说害怕李学武也不至于,但见着他还是难免有些尴尬的情绪在里面。
再有就是一想到李学武就会联想到先前遭受的打,被打醒了,也就明白当初对李学武做的那些事是多么的没脸了。
现在的她倒是消停了好多,只是厂里刚才发了通知,让积极分子和青年去开会学习。
李学武也是回到办公室知道这个消息的,工作组里的那位副处长就是专管这个的,正在组织轧钢厂里的青年干事以及干部们搞学习会。
小主,
于德才说完,李学武就有些玩味地看了对面一眼。
这件事要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别人不知道,李学武可是清楚,杨凤山最忌讳下面搞小团体,小动作。
杨元松那边也是不赞成这种组织形式的,要想学习,要想讨论,各单位都有学习会,容不下了?
李学武不知道现在杨凤山有没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下午,钢城来电,董文学许是听说了什么,专程打来电话问询保卫处的工作。
李学武跟董文学说过,有些需要保密的话题不能在电话里聊,电话监听的事他就干过。
所以董文学打来电话聊的话题也是很谨慎的。
重点问询了保卫处当前的主要工作进展,李学武在回答的时候便将轧钢厂这边的情况掺杂在工作汇报里给董文学说了。
董文学也是将炼钢厂的情况用工作沟通的形势跟他说了一下。
看情况,现在的主要风口还是在京城,钢城虽然风声鹤唳,但大体情况良好。
李学武也是建议董文学多跟相关的同志沟通,尽量把局面控制住,最好能找到突破口,不至于让某些问题影响到大局。
也不知道董文学听明白没有,李学武话里所说的某些问题都指了什么。
从电话里,李学武是能听出老师心里的压力的,更能理解他在分工厂作为一把手的无奈。
书记、厂长一肩挑是荣耀,也是责任。
既要摆脱一言堂的压力,又要扛起主要领导的重任。
说实话,李学武也清楚,老师董文学更适合在总厂机关工作,性格偏软的他,在很多决策部署上过于依赖其他人的意见。
就是李学武这边,也是多次给他提意见和建议,他也就着李学武的建议开展了炼钢厂的转型工作。
而他自己,在管理工作上是没有问题的,但在创新和发展的方向是没有什么作为的。
保守型人格,在职场上是一种单一的行为,有优点也有致命的缺点。
机关单位总不会有足够的位置给你晋升,终究是要有主要领导经历的。
师生两人谈了一会工作,又说起了家庭。
李学武也是说了最近一次去老师家里探望过,师母和孩子都好。
他也只说了这些,师母的具体情况两人一定是有电话联系的,董文学也仅仅是想通过李学武侧面确定家里一切都好罢了。
李学武也是在电话的最后,点了老师,当时从老师家里出来的时候师母问的那些话。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直接说,得说师母比较关心他,出门的时候还问起钢城的事,请老师多往家里挂电话。
董文学听了李学武的这句也是顿了一顿,言说好,便结束了电话。
李学武能做的就这么多,该点的已经点到了,该说的内容也是说到了。
因为时间短,于德才那边也没有收到关于王淑敏的消息,显然是消停了不少。
李学武也是替老师愁,这么个脾性,还玩红袖添香这种事,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放下董文学的电话,他其实想给干爸那边打一个的,但这么个时期,终究是不大方便。
且不说事情发展到区里没有,就是区那边也是风雨变化之中,干爸在其中也是能躲就躲,啥也不争的那种。
看报纸,李学武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倒是被上面眼花缭乱的各方发言搞得有些头疼。
下午的几个会议有保卫处的,李学武也都让于德才代自己去了。
这种会议代开的情况在李学武的身上并不算是稀奇,因为都知道他身兼两职,业务繁多。
且是保卫处和分局这种时效性比较强的部门,轧钢厂里并没有人会挑他这个毛病。
而初来乍到的工作组更是在会前便接到了于德才的主动解释和沟通,自然也就没人管他去不去开会了。
处理着案头的文件,李学武还接到了黄干的电话,约他去看民族舞表演。
“你是闲的蛋疼了嘛?!”
李学武将电话卡在耳边,没好气地对着电话那头儿的黄干说道:“还是特么故意的,看着我忙的脚打后脑勺,用你的清闲来眼气我~”
“瞅瞅,多么大的火气,是得休闲休闲了”
黄干在电话里也是逗趣道:“我是来救你于水火的,看你太辛苦,邀请你体验一场视觉盛宴,放松放松你的神经”。
“我神经挺放松的”
李学武签完字,将文件放置在一边,在电话里继续扯淡道:“如果没有混蛋打扰我工作,我的神经会更加的放松”。
“嘿,我说,别不知好歹啊”
黄干傲气地说道:“别人我可问都没问,单邀请你了,要是不给面子,你可真不是东西了”。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准是这混蛋拿他在他媳妇儿那边打嚓呢,今天说不定看啥不适宜已婚男人观看的内容。
大概的情况李学武也能猜的出,含“大腿”量极高呗。
民族舞,有这种项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