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年轻人绕到他身旁的时候,张国祁确定不对了。
这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你……”
“张国祁同志,我受纪监薛书记委托……”
……
张国祁整个人都麻了,手里装样子用的钢笔什么时候掉下去的都不知道。
被两名纪监办事人员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想站起身去找李主任,可却是动弹不得。
他想说话,可又不知道现在出了什么状况,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纪监控制干部一般也分情况,有比较缓和的留置,也有不顾忌程序限制的“抓人”。
这里的抓人用了双引号,意思就是纪监的抓人跟保卫处的抓人不是一回事。
但结果都一样,他被要求配合调查,如实交代问题。
孟念生说完了话,一挥手,有人进来开始收拾张国祁的个人物品,以及一些相关的材料。
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了,包括了一些上锁的,钥匙就是从张国祁腰上解下来的。
而当张国祁被带着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巧看见四位领导从走廊另一端的会议室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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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李怀德,一直沉默的张国祁突然大声嘶喊了起来,同时要挣脱束缚,往李怀德的方向跑。
很遗憾,现场除了有纪监的办事人员,还有保卫科的专案组成员。
当张国祁大声喊着冤枉,喊着李主任救我,喊着我不服并且往前挣的时候,周瑶皱着眉头,侧着身子做了遮挡,一拳头打在了张国祁的肝上。
她是女同志,没人在意她做了什么,这个时候走廊上的人都在看着热闹。
而在张国祁出现这种情况后,还在走廊上站着的人都很明智地躲进了相近的办公室里。
瞬间,走廊上的无关人等被清空,只有李怀德等人站在那里,皱眉看着这边。
张国祁若是泰然自如地被带走,李怀德还有心思帮他处理后面的事。
可如今这个状态,谁敢沾他的边,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被怼了一拳的张国祁就像是大虾一样,倏地缩在了地上,嘴里还犹自说着冤枉的话。
纪监的办事员愣愣地看了周瑶一眼,这保卫处的人都是铁打的嘛?
他们只听说在纪监当副书记的保卫处李副处长相当的能打,是武术高手,还是射击高手。
没想到协助办案的这位周副科长也是个动手能力强的。
短发干练的外表,抿着嘴角的样子看着就是个狠人。
尤其是这一拳头打的,根本看不出张国祁怎么了,就知道这老小子也不挣扎了,只躺在地上哼哼。
孟念生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张国祁,再抬眼看向那边的领导。
李主任的脸色自然不好,可薛书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孟念生还想着这个案子办完好跟原来一科科长杨宗芳学习,跳出纪监的框框,往业务上走一走的。
现在张国祁给他惹麻烦,他心里也恨,怕领导对他有意见,厉声训了那两人,示意保卫处的干部帮忙,把人带走。
因为张国祁的级别不够,用不到招待所那么好的留置环境,直接被带去了纪监的留置室。
有了李学武的建议和提醒,薛直夫默默耕耘了三个月,他带领的纪监队伍终于在轧钢厂打开了局面。
引李学武加入纪监检查队伍,为的就是学习他的管理理论,重新锤炼纪监队伍,锻炼队伍。
现在来看,效果是有的,但仍需坚持学习。
就冲保卫科那位年轻科长的动作,纪监这边还得锻炼。
周瑶打了人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没在意身后那些领导的目光,她接到的命令是保证张国祁顺利地被带到纪监那边接受调查。
如果路上发生了不顺利的事怎么办?
先试试用嘴说,说不通的就用拳头,拳头不管用就用腰上的枪。
保卫处办事风格一向很硬朗,绝对不拖泥带水,说动手都是带队的先动手。
这叫给手底下人打个样!
当初李学武带队伍的时候也是以好动手而闻名的,现在他是处长了,是大干部了,得养望了,不能随便动手了。
但保卫处好动手的风格保留了下来,算是一种传承吧。
张国祁被扶了起来,由纪监的两个办事员夹带着往楼梯口走,前后各有一名保卫科的专案组成员。
周瑶就跟在后面,眼神紧盯着张国祁,要是再有什么意外,她不保证会用点手段。
李怀德就站在那里看着张国祁被带走,脸上阴沉的可怕。
待走廊没了声音,也不理会身旁的三人,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杨元松看了身旁两人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迈步往楼下去了。
一场骤然而起的风波直接席卷了整个轧钢厂机关。
大学习活动中最活跃的两个人,也是最有代表性的两个干部,王敬章沉冤未雪,张国祁深陷囹圄。
从各办公室出来的众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是讽刺还是感慨。
这个结果恐怕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一胜一负是自然的。
可现在王敬章输了,身死道消,张国祁赢了,办公室主任的升迁路半道而折。
那这场活动到底是谁赢了,谁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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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行因为上午张国祁被纪检带走,好像也被蒙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原本要一同去的办公室副主任敖雨华被临时撤换了下来,由谠委办主任汪宗丽顶替。
管委会主任、副厂长李怀德、纪监副书记、保卫处书记、副处长李学武,谠委办主任汪宗丽,办公室科员栗海洋等七人,乘坐快车前往津门。
之所以选择乘坐火车,而不是开车去,是因为火车更舒适,也更快速。
至于在津门的用车需要就不用担心了,办公室那边早就安排车辆提前过去了。
贸易项目管理处的同志早就前去津门为接下来的三天工作做准备。
领导的时间总是很宝贵的,不能浪费在赶路上,更不能浪费在其他闲务上。
所以,当众人赶到京城火车站的时候,直接被安排去了贵宾候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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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海洋由火车站的一名同志带着去了售票厅拿了电话订购的车票,再回来的时候看见李主任正在同车站这边的领导说笑着。
一上午的阴霾稍稍打开了一些,栗海洋知道,领导不会同京城火车站这边的人掉脸子的。
虽然是强颜欢笑,可也总算是笑了,知道张主任出了事,领导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火,他吓的腿都要打颤了。
出来的时候尽管小心再小心,还是忘了带领导的戒烟药,被李主任眼神盯的他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好在是李副书记过来跟领导搭话,说起了厂里的安排,这才算是折了过去。
他刚才取票的工夫借着车站值班室的电话打给了津门那边,要他们尽快去药房买到领导用的那种戒烟药,保证他们一下火车就能拿到。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用心办事,领导总不至于怪罪了。
订票电话是办公室那边打的,说了是轧钢厂的李主任带人出差去津门。
京城火车站正在跟轧钢厂搞合作项目,知道他出差,这边的领导自然是要来送送的。
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说说正在建设中的货站,同时对方也想确定轧钢厂下一步的贸易计划。
车站的领导还是很有能力的,来了不光是客气,还要谈业务。
李学武不能让李怀德现了丑,所以他坐在了李怀德的身边,很会挑时机地把业务相关的话题接了过来。
贸易项目中同京城火车站合作的货物中转站占地面积是不小的,轧钢厂出人出钱,京城火车站出地皮出建筑,双方是强强联合。
熟悉铁路系统的人都知道,他们手里攥着很多地皮和地上仓库,有接收的,也有后来建设的。
合作搞的这个货物中转站并不是京城火车站最大的货站,却是铁路干部们比较在意的一个合作。
很简单,其他货站业务都是给单位干的,而同轧钢厂合作的这个却是给他们自己,给京城站职工们干的。
轧钢厂搞的贸易项目被定义的很严格,就是轧钢厂与兄弟单位之间的互通有无。
严格按照政策上的要求执行交换标准,没有进行任何纯粹意义上的倒卖行为。
所以,京城站的人很在意这个项目,他们补足了轧钢厂贸易项目中缺少的运输能力,轧钢厂给对方提供贸易项目中的获利。
当然了,这其中的利润主要是以提供贸易商品来实现的,京城站可不是为了赚钱才搞这个的。
以前京城站也从其他单位搞一些福利商品,毕竟很多单位都需要运输的支持嘛。
但后勤的压力很大,这种行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对的,是犯错误的。
现在有了更合规的,更丰富的选择,他们当然是要放弃原来的福利品获取办法。
以合作的形式,避免了车皮调度的违规行为,更加方便地在贸易项目中选择他们所需要的商品。
重要的是,合作开展货物中转站业务是会盈利的,产生的利润都换成福利商品,那车站职工以后的福利就不用担心不充足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是人在做事,就一定有办法吃到嘴里。
轧钢厂做的贸易项目都是合规的,那京城火车站的合作也是合规的,双方是站在公平对等的基础上探讨合作,增进友谊的。
别的不说,就是轧钢厂的调度工作环境比以前好了一百倍,以前难要到的任务外车皮现在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