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搞的这么大?”
李学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风险评估做了吧?”
“具体的我不能跟你说,算是绝对保密的”
艾佳青微微颔首,道:“我能保证的就是,我们不会损害战友的利益”。
“你这至少要动用我们厂几千万的等价资金了”
李学武微微皱眉,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说道:“如果一个月之内没有结果,轧钢厂就完了”。
“我知道”
艾佳青沉着地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亲自来了,亲自找您和李主任面谈”。
李学武耳朵里装了过滤器,谈判桌上任何人说的客气话他都听不见,他只算实际账。
没理会艾佳青,转头看向李怀德,这会儿老李也不喝茶了,端着茶杯面色严肃且认真。
见李学武看过来,他也是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指示或者答复。
当着艾佳青的面,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和合作关系,李怀德不想失去,也不想得罪人。
李学武缓缓点头,转头看向艾佳青说道:“这么大的事,我跟李主任不好立即给您答复……”
“没关系,我能等”
艾佳青不等李学武说完,便点头道:“如果有为难的话……”
从她的表现上来看,完全没有那么轻松,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舍不得说出自我拒绝的话语。
李学武再次点头,表示理解了她的意思,看了李怀德一眼,起身与她握手。
李怀德没有说什么,在握手过后,率先离开房间。
房间外,走廊上,张松英一直等在这,见李学武两人出来,便主动迎了上来。
“出去说”
李怀德捏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示意大门外的方向。
见李主任有话要说,张松英没再敢跟着,目送着两位领导离开。
大门口,李怀德走下台阶,都要上车了,又停下了脚步。
他转回身看向李学武,皱眉问道:“风险有多高?”
“……”
李学武一时语塞,这特么怎么回答啊,他能说几层楼那么高吗?
“主要是双城的经济状态,在当前形势的影响下,必然有所波动”。
他顿了顿,主动打开了车门子,请了李怀德上车。
等老李上车后,关闭车门,又从另外一边上了后座。
司机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开车,只能是等着。
李学武却在上车后指示他回厂。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李主任的脸色,见领导没有说话,启动汽车,开出了国际饭店。
“他们要搞什么?”
李怀德微微皱眉,看着司机的座椅,问道:“开口就要这么多”。
“主要是商品倾销,稳定基础市场,稳定物价,稳定经济形势”
李学武解释道:“同时要做的便是保护市场经济稳定,保护利益稳定……”
“亏还是赔?”
李怀德听不懂李学武在说什么,但需要他做决定了,就想知道两件事。
要是能赚,那就谈,要是亏的,就算了,宁愿得罪对方了。
李学武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轻声提醒道:“她说破釜沉舟,奔着咱们来的,您信?”
“当然!”
李怀德嘴角一撇,道:“要说她一个人奔着咱们来的我都不信,备选方案罢了”。
“至少仨!”
李学武抬起三根手指,道:“昨晚到现在,她至少要见三方,咱们不一定是最优秀的选择”。
“能得到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怀德已经明白了李学武话里的意思,这会儿躺靠在座椅上,皱眉思索道:“光是影响力可不行”。
说完他又点了点李学武,提醒道:“她还想借钱!”
“是,在东方时代银行里的钱,包括银行的支援”
李学武想了想,说道:“银行那边不管,只是商品和资金筹措……您的意思是?”
“我的原则只有一个!”
李怀德看着李学武,认真道:“亏本的买卖咱们不做!”
李学武懂了,杀头的生意无所谓呗!
“这件事回去沟通一下”
李学武提醒道:“至少几位副主任得同意”。
“先谈”
李怀德想了想,说道:“跟景副主任和谷副主任提前说一声”。
说完看向李学武,问道:“这次能谈下来多少?”
“多不了”
李学武微微摇头,道:“大头还是在稳定上,可操作空间不是很多”。
“不过多少不论,亲兄弟明算账,钱和货不能白借!就算有上面打欠条也不行!”
-----------------
周五下午,李学武就此事分别与谷维洁、景玉农、薛直夫做了沟通。
李怀德是直接找到程开元做的谈话,两人如何谈的,尤其是如何沟通的不得而知。
但在临时召开的办公会议上,李学武就该项目的基本情况做了介绍和分析过后,在场的领导并没有立即表示反对。
针对该项目的特殊性,时间限制以及资金和商品的紧迫需要,所有人都在思考其中的问题。
有人问,就有人答,其他人也都做研究。
程开元没有提别的意见,只是对于将当前生产的产品做外销处理后,供销存该如何平账。
汽车工业是计划外的产物,但轧钢产品是计划内的,工业管理部门直接批条子,其他单位拿着条子就能来拉货。
而轧钢厂要在资金汇算时才能拿条子兑换货款。
这是最基本的三角债雏形,如果信用不崩塌,基本经济结构有所保证,倒也不虞有崩盘的危险。
不过这种形势下的计划经济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资金的流动限制。
轧钢厂刚刚开年,库存储备都是上一年度的,今年的供销存还没出来,真搞这个项目,库存亏损,就相当于实际生产了,但账目停工了,还欠账呢。
说没责任,就没责任,说有责任,就有责任。
李怀德很果断,前怕狼后怕虎如何能做事。
关于供销存的账目问题,直接走与五丰行的合作账目,按照借调来处理。
后期平账的时候,要求对方以资金购买轧钢厂生产产品补回这一部分借调就可以了。
说的好像很复杂,其实简单来说就是打钱!
现在是借给你的,到时候你得还给我。
还给我的这部分也是你从我这里买的,属于我多生产的那部分。
多出来的这部分是计划外的,按照厂盈利来处理。
实际上就是,五丰行想要借多少商品,到时候就得还双倍,因为借调的价格是外贸价格。
这样基本上就能消除掉钱货两失的危险了,即便对方亏损了,也有地方找后账去。
至于说借用资金一事,这个没办法,轧钢厂在东方时代银行里的钱本身就没想着往回拿。
一千多万元的货款完全是准备购买机械和技术用的。
放在银行,与借调给五丰行,都是一回事。
当然了,放在银行吃的利息绝对没有借给五丰行高啊。
其他人不知道,李学武可是估算了出来,这一次五丰行敢这么大动作执行市场干预,一定是有所准备的。
依照李学武的想法,对方就是再有钱,还能比的上内地有钱啊?
商业狙击这种事李学武没玩过,他不懂其中的套路。
但他知道,即便主要目的是稳定市场经济,在执行过程中的收获也是远超寻常人预料的。
其实简单理解,就是市场和资源的重新分配,重新洗牌。
现在大家下场抓牌,有人不守规矩,要多抓快抓。
那就都别按规矩来了,看谁的胳膊力量大,谁抓的多算了。
到时候用手里的牌打出什么样的形势来,这就要看后期的运作和算计了。
按在当前,抢占第一手资源和分配权、上桌权才是紧要的。
李怀德敢回来讨论,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如果不是有所准备,五丰行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换句话来说,从资金到重工业基础生产原材料全面准备,这次的规模也不会小了。
其他人没有再提意见,压力最后都到了景玉农这里。
资金管理,财务管理,都是她来负责的。
出了事,财务负责人是第一责任人,做出决定的是所有人。
所以一般厂领导排名,主管财政的副厂长、副主任都要往前排呢。
责任越大,能力越大。
正反说都一样,不给相应的位置,如何执行责任。
景玉农敲了敲手里的铅笔,提出了谈判意见。
也就是说,今天所讨论的意见,是不是要落在文件上,且是具有约束力的文件。
李怀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询问了其他同志还有没有意见。
见大家都不说话,直接点了景玉农和李学武,三人决定前往国际饭店,亲自跟艾佳青谈。
风险自然是有的,可风险也能带来大的收益。
尤其是这种具有资金门槛和时间限制的项目,真的是风浪越大鱼越贵。
项目时间不确定,但现在到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年前年后生产和建设需要不是太高,轧钢厂完全有能力应付一个月的底库存运行。
现在的重点就是赚多少了。
而李学武在见到艾佳青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果轧钢厂的这次收益少于一倍,那就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