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注定要不平静

可从今天白天开始,一直到这条消息的发酵,从上面传下来,到李怀德,再到李学武这一层,说不得今晚要有多少人睡不着觉了。

消息还不是今天的,其实昨天就已经成文下发了,只是文件太过于重要,没有立即往下传罢了。

李学武放好电话,看了一眼僵在那里的秦京茹和站在梯子上看着这边的韩建昆。

他挑了挑眉毛,随后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就行了,有空明天再收拾,早点回家,早点休息”。

“那个……”

秦京茹眨了眨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可见李学武望过来,又憋了回去。

不是李学武的眼神吓人,而是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也是实在不理解刚刚电话里说的消息是为什么,只是莫名的恐慌和惊惧。

李学武缓缓点头,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跟你们没有关系,好好做事”。

“行了”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给两人挥了挥手,道:“回家吧,都累了一天了”。

送走了韩建昆和秦京茹夫妻两个,李学武去洗了澡,换了身睡衣,这才进了里屋。

床头灯亮着,灯光不是很刺眼,但并不适合看书。

顾宁很清楚孕期身体的重要性,并没有任性。

但李学武进屋的时候她是醒着的。

“怎么还没睡?”

李学武看了看小床上的李姝,给她盖了被子,这才摸着被子上了床。

顾宁有些慵懒地侧了侧头,看着李学武问道:“怎么了?”

“你听见了?”

李学武好笑地给她理了理脸上散乱的头发,说道:“没事,工作业务”。

顾宁才不信他的话,嘴角抿了抿,目光有些无力,但依旧固执地看着他。

李学武长舒了一口气,躺下身子,望着天花板说道:“风云变换,寒风更加凛冽了”。

顾宁扭过头伸手关了灯,但转回身正面对着李学武,反正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倒想听听这风怎么冷了。

李学武其实不想说,说了也毫无意义,尤其是他还借了这股东风。

刚刚李怀德给他打电话,语气里带着慌张和紧迫,要被吓死了似的。

能不怕嘛,他自己就是接着大学习活动掌握轧钢厂的主动权。

当初轧钢厂内部风刮的多厉害,出了多少问题,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受波及。

现在又来了一拨,还是更厉害的,他都能想到李怀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是想到当初工作小组给他带来的麻烦和压力了。

电话里李怀德一再强调,要求李学武对轧钢厂内部的稳定和安全要严抓死管,绝对不能给别人插手的机会和借口。

甚至他都有说给李学武,必要时可以使用雷霆手段。

李学武当然不会听他的,老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这个时候稳定是必要的,外松内紧才是安全保卫的常态。

真要搞监察,那厂里现在的稳定必然会快速的土崩瓦解。

就算监察部门和权利被李怀德塞到了他的手里,他也不会轻易使用的。

自古搞这些下三滥手段的人就没有好下场。

锦衣卫自创立以来,只有一个指挥使得了善终,原因自然不必说。

尿壶理论被解释的再清楚不过,李学武从来没想过把路走窄了。

现在你看老李很慌张,李学武真照着他的话去做,这段时间终究会过去,到时候手握安全和监察能力的李学武就会成为他心里的刺了。

所以该解决问题解决问题,发昏当不了死,更耽误不了睡觉。

至于说李怀德的担忧,全在李学武的算计和预测之内。

不仅仅是现在,不仅仅是李怀德,该担忧,该范畴的人多了去了。

老李拿他当枪杆子使这件事不成立,他拿老李当尿壶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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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早晨,秦京茹得空收拾了楼上的房间,说了周姐离开时还把屋子打扫了。

李学武听着她说,又想到上周带着孩子来京城公干的周亚梅。

他工作有些忙,对方也是忙着招工的事,只有早晚能见的着,说不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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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亚梅并没有故意躲着他,更没有在顾宁面前表现的意思,说话办事也能看得出真心实意。

李学武是周日晚上到家的,同她有了一次较为深切的交谈,主要是工作上的。

在使用周常利这个人上面,他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周亚梅倒是没在意周常利的主动和活跃,她是搞心理学的,拿捏这样的小青年还真不是问题。

周常利其实也不用他提点,更不用周亚梅给他立规矩,只是这次回来,便给他上了许多堂课,真有回炉重造的意味。

在京城这一周,周常利积极配合周亚梅的工作,主动引荐和招录了不少好苗子。

这一周时间,于丽也充分支持他们的工作,尤其是那天晚上的聚会,以俱乐部的名义帮周常利报销了。

似是他这样的年轻人,就算是在外面再能赚钱,又有多少是能攒得下的。

恐怕这一次回来,周常利的兜会被掏的比脸都干净。

李学武在的那天就给于丽说了,不能给他脸,更不能让他吃了亏。

给单位办事,即便是他的面子,也不能让他往里搭钱。

到时候是他招人,还是单位招人?

周常利经过门前打斗那一件事,也明白了不少,做事有所收敛。

更让他受教训的是,这一次回来后借着金盆洗手的机会,看清了四九城江湖里的乱象。

他从圈里跳到了圈外,更清楚地知道了顽主们其实就是犯错,真追究起来,都不是小事。

这些人的未来是没有出路的,甭说他们不愿意跟着自己走,就是愿意,他也不想带着这些人走。

顽主们现在闹的都当是玩,可以后就是命。

赵老四听说他去了北海冰场,还以为他留恋京城呢,想要宽慰他大丈夫志在四方。

其实周常利一点都不留恋这里的时光,这里已经没有他的江湖了。

要说风光,那也是曾经的,是虚无的,不切实际没有未来的。

他也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现在必须得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于丽给他报销了宴请的费用,他没有说什么便收下了,就像在门口他也讲明白了,他是在给谁做事,吃谁的饭。

委屈吗?

可能吧!

不过当他把三百块钱交给他爸的时候,老父亲惊讶和慌张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

“拿着吧,我工资”

就这么一句话,周常利说的理直气壮,从未有过的自信和自豪。

他爸怕这钱来路不正,可他更怕父亲不信他浪子回头。

所以,什么委屈和自尊,在面对家人时,这一刻都值得。

周亚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本是决定自己带着孩子先回钢城,让周常利多休几天的。

毕竟就要过年了,她要把父母接到家里去过年,周常利可是背井离家去工作的。

周常利拒绝了她的好意,坚持跟她一起走,北上回单位。

他很清楚,京城就是个旋涡,这里没有他的位置,更没有他的生活。

再待下去,他难免的要被卷进来,到时候有死无生。

赵老四那么混的人,现在都带着弟弟搬到大宅门房里住了,你当他是贪图虚荣?

谁都不清楚,其实赵老四对这些事的嗅觉最为灵敏。

据他介绍,今年开始,也就是从这个月月初起,每天都有蜂群一般的“黄衣服”聚集在大广场。

他们像没头的群氓,发泄愤怒,传布消息,从黎明到黄昏,经日不散。

你别看赵老四闭门读《论语》但他耳朵没聋,江湖上的事他都门儿清。

那些黄衣服里尤其以赵卫东这样的人为例,急于借风上位,却又被撤了梯子。

你想吧,上周在俱乐部门口那一架打的,是简单的因为姑娘吗?

当然不,是顽主们休养生息,开始复苏了。

自从四条江湖规矩定下,顽主们基本上看清了自己未来的路,也知道了当前的形势。

这些人基本上以地域为界,以有名望的顽主为核心,自发组成后来的一个个“码头”,并开始了彼此之间的兼并和冲突。

换个方向看,去年五月份表现最为积极的那些菁英子弟们,现在却落了个什么地步。

被愚弄、被压制甚至被打散和处理,想想赖一德干了啥,他想要干啥。

现在是不是都明白了。

他是要报复啊,报复那些欺骗和利用了他们年轻无知的人。

当初有多么的疯狂和追捧,有多么的激动和兴奋,现在就有多么失望和悔恨。

赖一德当然是走了极端的,但他也代表了这一类人想要做却没准备好怎么做的事。

赵卫东和卫国这类老兵其实都是这一类人,他们都被耍了,现在都忙活着自己的未来,没工夫搭理顽主们。

江湖有两派,一派不玩了,自己出了问题,没心思争这些虚无漂酿的东西。

那剩下的另一派没了敌人,会更团结?

当然不是,这些顽主们以德胜门为中心的北城地区码头密集,加之历史恩怨,矛盾尤为剧烈。

在这一狭窄的地区,就有德内、德外、后海、什刹海几个大的顽主。

如果加上周边的新街口、西直门、太平湖、外馆和地A门等,可谓屌毛四起,群“熊”并立。

也就是去年八月份小崽子打流氓的余威尚在,顽主们羽翼未丰、群龙无首。

现在看双方基本相安无事,各玩各的。

但是,今年注定要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