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妈妈一样,两人都是只会喊666的选手。
等李学武把窗花剪好,一家三口便开始了团队作业。
李学武抱着李姝站在窗台上,顾宁则是站在身后指挥爷俩有没有歪。
李姝被叭叭举高高,小嘴一直都在咯咯咯地笑着,尤其是看着大鲤鱼飞到了窗户上。
难得有个周末的上午李学武在家,一家人借着新春的气氛,享受了一把团团圆圆。
今年说是不叫过新年了,可从早晨起来开始,外面便时不时地响起一阵鞭炮声。
如果说全是熊孩子们淘气李学武是不信的,备不住有喜欢放炮的大人借着孩子的风,也偷偷过新年呢。
白天放炮,晚上放花,且等着今天晚上的热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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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它奶奶的!”
老七一大早的从家里出来,身上的棉袄还没系好,嘴里便开始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这些狗杂碎,大过年的至于往单位值班去?”
他是个直肠子,有什么不痛快非得叫嘴里说出来,不然能把他憋个好歹儿的
这会儿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咒骂着,有人问起,便要贬斥一番给报纸写信的瘪犊子。
“新年新年,全是那个鳖孙儿,班不能停,年不能过,这特么拜年都不成!”
其实院里人都不高兴,即便是周日,可少了三天假期,忙活这一天,啥都干不了。
一大爷和三大爷刚把厂里发的春联贴在大门口,见他嘀嘀咕咕地出来,便皱了皱眉头。
“今天是你值班?”
“可不是咋地!”
老七见是一大爷,嘴里收敛了一些,可还是不忿道:“哪有大过年的折腾!”
“再说了!”
他比比划划地说道:“要折腾怎么不可着上面那些……”
“老七!”
一大爷见这混小子越来越没溜,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赶紧吓唬了他一句。
这一句要是被人听了去上纲上线,怕不是听见这话的他也要跟着遭殃。
“叫你去你就去,只当是年过了,左右就一白天,又不用你干活!”
“您说的……”
老七撇嘴想反驳一句来着,可见了一大爷的眼色是比划向三大爷的,赶紧住了嘴。
“呵呵,春联不错”
他指了指门口的对联,上面正写着:革命铁肩担宇宙,春风妙手绣江山。
一大爷瞥了他一眼,示意道:“赶紧的吧,就算是不开工,可也是要考勤的,晚了一样要扣工”。
“唉~”
老七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往胡同走去。
三大爷一直眯着眼睛站在一旁,并没有开口说话。
老七这人嘴没把门的,可是没少得罪他,他心眼小着呢。
但小归小,院里的人和事不能出这大门的规矩他懂,否者也住不消停了。
老七说的那些话,他只当没听见,但得给一大爷提个醒:“我看这全员大会的制度还得捡起来”。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道:“不给这里上上发条,我看思想要松懈,早晚惹出大事来”。
一大爷端着糨子盆,看了胡同的方向一眼没说话。
这会儿李学才戴着棉帽子,笼着厚围脖,脖子上挂着两只手闷子,怂哒怂哒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呦!学才回来了!”
闫富贵主动地招呼了一声,好像住对门他不知道李学才爷俩昨天回家了似的。
李学才也很客气,先是跟他打了招呼,又跟一大爷打了招呼。
胡同里的孩子就是这样,见着街坊邻居要招呼,否则要挨骂。
当然了,这只是规矩,也有人不遵守的。
比如当年的李学武,出来进去的谁敢逼着他打招呼啊,家里有漂亮姑娘或者媳妇的都躲他还来不及呢。
他不跟你打招呼,你要是背地里讲究他,讲究李顺不会教孩子。
不叫他听见便罢,要是叫他听了去,你家玻璃就别想好了。
那弹弓打的有多准就甭提了,粹你家玻璃你都找不着是谁干的。
但只要你有悔过之心,当着大家的面夸夸他,夸夸李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你家玻璃不用老换新的。
李学才不一样,他从小就是乖孩子,加之愿意学中医,被李顺视为家族传承接班人看待。
即便学文和学武都是亲儿子,可对待李学才,李顺又是一个教导态度。
一大爷不算着,他管着院里的事,多是公平处理,很得大家看重。
三大爷人品一般,小气不说还糊涂,尤其是在家务事上,很为院里人所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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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才虽然久不在家,但院子就这么大,就这么多事,随耳一听都知道了。
不过该打招呼还得打招呼,他得尊重自己的素质。
闫富贵却是个嘴讨嫌的,主动给李学才打招呼,是为了下一句。
见他应声,便笑着问道:“怎么?听说你对象又进步了?去分局?”
这话问出来的语气别扭极了,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眼气,甚至还有种嬉笑不屑的表现。
他问道:“说是你二哥帮忙办的,还得说有个好亲戚啊”。
“是嘛?”
李学才没在意一大爷皱眉的表情,疑惑地看了闫富贵一眼,问道:“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嗨!你能不知道?”
闫富贵嘴角一撇,道:“这事都传开了,早就说街道所要换所长呢”。
“不知道,真不知道”
李学才耸了耸肩膀,看着他认真问道:“这事儿要是我二哥办的,他没跟您汇报?”
“吓~他跟我汇报得着嘛~”
闫富贵哂笑一声,扭头摆手道:“我是谁啊~”
这语气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谦虚,完全是不屑和嫌弃。
李学才却只是“哦”了一声,好像没听出他话里背后的含义,倒是肯定了他话里表面意思。
“……”
闫富贵被他的话噎得哏喽一下,差点翻白眼。
他想要再辩白几句,可这会儿李学才已经往胡同去了。
一大爷皱眉盯了闫富贵一眼,抿了抿嘴往院里走了。
街道所换所长这件事大家基本上都能听说了,具体换谁,有点心思和能耐的也能听到。
但是,知道如何换的,还知道谁帮忙的,这话就不好说了,备不住有什么说道。
闫富贵也不知道跟哪听来的闲话,当着李家人的面胡咧咧,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要说无意的,他也不是那随口崩牙的人,小心眼的人,话能随便说嘛。
可你要说他是有意的,就依着他的身份和能耐,如何以卵击石,找不自在呢。
其实啊,闫富贵心里就是不自在,从昨天开始就不自在了。
看着李顺和李学才爷俩大包小包地回来,看着李学武成箱成箱地往家里送,看见街坊邻居讨好李家,借着看孩子的名义送东西。
他实在是气不过,觉得人心不古,风气坏了。
人怎么能这样呢,就因为李家越来越有势力,街坊邻居就得巴结着?
不应该平等相处,一视同仁的嘛!
当初自己大儿媳生产,怎么没有这么多人来看望,来送东西,这太让人生气了!
李家的好事已经够多的了,一件接着一件,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看看,李顺刚刚得了大孙子不说,这没过门的小儿媳妇儿又进步了,太眼气人了!
他儿子都还没有工作呢!
今天过新年,看着别人家都贴春联挂福字,他家里却气氛压抑,心里实在是不痛快。
所以见着李学才出来,忍不住非要讽刺两句。
他看得出来一大爷不愿意听他说话,可有些话不吐不快。
反正日子已经过成这个德行了,他李家家大业大,还敢找来自己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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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的美!
李学才才懒得搭理他!
刚刚门口说的那几句话,也仅仅是借风崩回去罢了。
真要找上门去争论这些,不是给他面子,掉自己的价嘛。
现在院里人都怎么看闫家啊,就他们家出的那一件件事,叫人听了都在心里膈应着。
就他们这个院,贾大妈都看不惯的事,你说得有多恶劣吧。
你看一大妈等人不说这些,上班的更是懒得搭理,可贾大妈才不会惯着他们家。
往远了不会说,也说不着,但左近邻居,就没有她宣传不到的。
就闫家那点破事,都叫她给宣扬出去了,也让大家看看,这为人师表的闫老师到底是怎么管家的。
李学才是大学生,家里都是有身份的人,才不会计较这个,李顺也不让。
这几个月以来,李学才不用上学,只跟着父亲往山上去锻炼和学习,性子磨润了不少。
以前还容易冲动呢,天天跟着父亲在山上学医,给村里人看病,收获一声声感谢。
这人啊,就得经历,就得学习,才能看到自己的价值,看到别人的价值。
李顺也是真没让他闲着,平日里学医劳动也就算了,赶上周末也不叫他歇着,爷俩背着药箱子满山走,去给相邻的村出诊。
这年月流行赤脚医生,只要有点文化,发你一本书,看了就能当医生。
哪有那么多专业的医疗人员下来支援啊,公社和村里只能自己想办法。
红星公社有了中医院支援的医疗所,便成了十里八村的赤脚医生学习站。
李顺就是老师,周日带着儿子左右村子转,给那些瞧不准的病患再看一看。
李学才一直生活在城里,就是生活再苦,也没见识过农村的苦。
小主,
这一次可算是叫他见识够了,全家挤在一铺炕上,出门只能穿一件衣裳的情况,直接震碎了他的三观。
寻医问药自古以来就是个难题,爷俩也算是身体力行,实现了医者仁心的本分。
中草药多是山里采的,医疗室自己炮制自己配的,到了他们手里,卖的少,送的多。
就那种徘徊在饿死与病死线上的家庭,如何忍心要那份钱。
看病的钱不能要,治病的药钱还得搭,李顺算是用自己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医德,给儿子上了生动的一课。
李学才的艺术其实已经蛮可以的了,一般的病痛他都能瞧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