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您能不能跟厂里说一下,别再跟会上讲我的那些事了”。
李学武办公室,周瑶扭捏地站在办公桌前恳求道:“讲讲别人呗”。
“怎么?把你当优秀典型,当先进标杆你还不愿意了?”李学武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知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呢?”
“还有,你让我怎么去跟厂里说?”他签了一份文件,嘴里玩笑道:“难道跟谷副主任,跟自贵主任说我们周瑶害羞,不能说,不能夸?”
“哎呀——领导——”
周瑶嗔道:“我现在一出门他们都对我指指点点的,听着他们窃窃私语我浑身都难受”。
“这典型当得我是真的压力大,我怕我扛不住再毁了厂里”。
她主动帮李学武续了杯热水,讨好地笑着道:“您多让厂里讲讲刘军他们,我这些同学做的都很好啊”。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李学武瞅了她一眼说道:“你当这典型说立谁就立谁,说换谁就换谁啊?是典型不值钱啊,还是你不值钱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领导——”
周瑶还想再说什么,这个时候彭晓力掐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呦,周科长,您这是?”
彭晓力见周瑶像犯错了似的站在领导办公桌前,可看着领导的表情也不像是这回事啊。
他玩笑着说道:“领导退你文件了?我怎么不知道?”
“正好,彭晓力来了,你问问他想不想要这个机会?”
李学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了抬下巴示意了她说道:“谷副书记说的又没有夸大其词,你有什么好害羞和在意的”。
“是大学生分配会议的事?”
彭晓力听话听音儿,这会儿已经听明白了,笑着说道:“会议文件还传达来了保卫组呢”。
他看向周瑶羡慕地说道:“哎呀,上午我们还谈呢,说咱们保卫组终于出现第二个能文能武的人了”。
他说的是第二个,第一个是谁自然不用提及,正跟那坐着喝茶呢。
“行了啊,别矫情了,搁你身上算为难的事嘛!”李学武放下茶杯,说道:“谷副书记讲你的先进事迹,是为了激励他们扎根基层,努力锻炼,珍惜机会”。
“现在才哪到哪啊——!”
彭晓力笑着给周瑶提醒道:“您没听说啊,厂报下一周的先进典型介绍就是您”。
“题目我都看见了,《保卫科科长的成长故事》!”
“这谁写的文章?什么破名字——!”
李学武笑着提议道:“应该写《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啊!”
“您就笑话我吧!我走了!”
周瑶撅着嘴娇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她也知道从领导这得不到满意答复了。
彭晓力笑着看了她离开,这才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了李学武,汇报道:“领导,您的邮件到了”。
就在李学武查看文件的时候,他轻声介绍道:“是从津门随着联合贸易物流来的,大件”。
“嗯,是我托人买的,跟建昆说,帮我送到家里去吧”。
李学武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点了点文件叮嘱道:“帮我问一下调度,这个运费怎么算”。
“领导,这……邮费还算吗?”彭晓力迟疑道:“调度也是按照联合贸易单据接收的”。
“算,必须要算”李学武言辞坚定地说道:“别人我不管,咱们是监察单位,可不能开这个头”。
李学武将文件推给他说道:“我今天敢占这十几块的小便宜,明天就有人敢占几十块、几百块的大便宜,到时候我怎么监察他?”
“是!我这就去处理!”
彭晓力认真地点点头,拿着文件出去了,领导要求的,他必须坚持做。
这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李学武坚持原则,不肯贪公家便宜了。
有好几次李学武带着他出外勤没赶上饭点回来,只能在外面吃。
别的领导基本上都会跟饭店索要票据,回来按差旅费核销掉。
但李学武一次都没有核销这部分费用,包括办公室里的耗材和物料,不少都是他从家里带来的。
都知道他办公室里有好茶叶,还真以为李学武是用公款买来供自己消遣的,其实都是家里的。
彭晓力就管着这些他还能不知道?就连领导戒烟后他都没少从这边划拉香烟回去。
来红星厂工作三、四年了,在机关里他也算是混成了老油子。
但有一个算一个,他所接触过的领导,如这般讲原则的还真是一个都没遇见过。
难能可贵的是,李学武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他对自己严格要求,对下面人倒是宽和的很,几乎很难见到他骂人或者训人,尤其是负责保卫组全面工作以后,更难见到他发脾气。
有时候保卫组职工遇到困难了,即便是没找到他,只要听说了,在合理的范围内也会照顾。
上次来这边做工作的葛淑琴,已经由他协调从后勤调到了值班室,不仅仅方便了她照顾孩子,也算是对她本人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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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拥有自己的内部电话联络系统,更有自己的通讯班。
每个部门都有联络电话和执勤电话,防备出了问题没有沟通的渠道和传递渠道。
保卫组执勤电话是对内公开的,只要不是直接找到办公室或者某位领导的,基本上会被打到值班室。
值班室根据来电的需要和身份将电话转到对应的科室。
其实这项工作是有些枯燥和乏味的,尤其是不能擅离职守,醉岗、睡岗、脱岗更是严重问题。
李学武是有责任心的领导,对各个部门了如指掌,尤其是关键岗位,必定是要放稳妥的人。
厂里看着他从董文学手里接班后好像保卫组没有什么大动作。
可保卫组内部却是了解的,不仅仅是部门职权在变动,工作制度在革新,就是人事都经常在动。
当然不是科员从这个科调那个科那种掺沙子的调动,是正经的管理人员调动。
行就上,不行就下,有问题的逐渐被淘汰和清理出机关,甚至到了一线也是边边角角无关紧要的岗位,再难出头之日。
在李学武这里有两条原则红线特别的严重,触之即死。
一个是赌,一个是烟。
赌不是说不能为了娱乐玩扑克、麻将,小赌怡情,三五分钱熬一个下午,他看也不看的。
只是在用你的时候一定不会重用,因为你有赌的时间都不去学习和工作,就说明你没有责任心。
烟当然说的不是大前门这样的香烟了,而是火烟,烟葫芦,让人上瘾的玩意,这些东西现在还有。
早前禁绝的大烟在暗地里总会以治疗拉稀的药物流通,有的法盲还自己种植这鬼玩意。
干啥?
一个是抽,一个是吃。
抽当然不是抽烟茎上割下来的膏体,而是烟葫芦里的种子。
膏体都知道有害,毒性大,戒不掉,他们不知道种子的毒性也不小,早晚要出事。
种子碾碎了搅拌在烟叶里,老农或者干体力活的人会认为抽烟干活有劲,殊不知这种危害多严重。
有城里机关干部会觉得写材料和文案工作劳累,脑子不够用,从农村带来的土办法就用上了。
吃也不是直接往嘴里送,而是当做佐料来用,炖肉或者腌肉的时候会放里面几粒,吃着香。
那特么能不香嘛,香麻了!
李学武为啥知道这玩意,因为李顺没少治疗这些后遗症。
你看老太太抽旱烟,但她绝对不碰这玩意,早先看因为烟葫芦败家的比比皆是。
多大的高门宅院说垮了就垮了,都用不上三年,家破人亡。
李学武从小就有这个意识,李家人没有碰这两样的。
要说门风家风,李家当属一等一的,唯独到了李学武这里,李顺只能说少不更事,对象多了不算色。
李学武是真没拿处对象当回事,就算是现在有小伙子性格皮一些,爱闹爱玩一些他都看着乐。
但真要让他知道了有人触碰了他的底线,那绝对要滚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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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到家,刚进院便见李姝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门厅里传出来,就像春天里的燕子。
“来,别客气”李学武笑着让了身后跟进来的刘海中,道:“到咱家了,跟院里一样的”。
“哎、哎!”刘海中背着工具包,看着这处洋房小院,忍不住的紧张,处处透露着小心翼翼。
“是他二大爷来了,咋不进屋呢?”
刘茵正哄着孙子,听见院里的动静站在门口看,却见是刘海中拘谨地站在院里。
门厅里堆放着不少木头箱子,是李学武托姬卫东帮他从港城采买的冰箱。
有人问了,多大的冰箱啊这么多箱子,冷库吧!
当然不是,李学武是托姬卫东采买冰箱,结果这小子给他来了个电器大采购。
你说他坏不坏,给自己家不敢买,更不敢让丈母娘家里用,怕他们炫耀出去招灾惹祸。
但他是不怕李学武这里出事,结果不仅买来了冰箱,洗衣机、电视机、音响不算,竟然还有空调!
在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清单他就忍不住皱眉头,可能怎么着。
这损小子都给邮寄到家了,还能让船给运回去?
只看彭晓力小心背着人处理的,就知道是没拆箱,更没让外人知道,李学武更不愿意张扬了。
跟上次日商送的家电不同,那次是公开的,他不愿意收随便送人也不觉得可惜。
这一次不同,这特么是花他的钱,姬卫东那小子准在偷着乐呢!
“我是来帮忙安装空调的”。
刘海中在这里看见刘茵可跟在四合院那边遇到完全不是一个心境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小心了不少。
在四合院李家人不摆谱,不耍威,大家还真就没怎么在意李家。
可到了这里不一样了,不说这精致的小院儿和独立的洋房,就是站在院里往门厅里面看,也觉得贵气压人。
在四合院,刘茵是李顺的媳妇儿,可在这,刘茵是李副主任的母亲,那能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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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别客气,先进屋喝杯水”
李学武笑着让了他,道:“我是不懂这个的,一会让建昆帮你打下手,他知道家里的工具都在哪”。
“好好,我这都带着了”刘海中还是没敢迈开腿进屋,只是看了看那边的几个箱子道:“需要安装啥,我都一并帮您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