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家里的立柜、炕柜都是木匠打的。有些讲究的人家,还会请人在柜子上做画,画什么松柏、仙鹤、亭台楼阁。
王强说的画柜儿杨,是附近画这个最厉害的,家住杨家屯,在永安屯南边,俩屯子相隔八十多里地。
“那他咋还有虎皮呢?”赵军也诧异,他上辈子也没听过有这茬啊。
“他那是画的。”李大勇端起酒杯,然后话锋一转,骂道:“艹,他那么是拿狗皮画的。”
“那你该说不说呀。”李大勇话音落下,王强就接茬道:“他画那玩意是真像,他要不自己说,CTM的,谁也没看出来呀。”
听了李大勇和王强的话,赵军、李宝玉和解臣更好奇了。三个晚辈追着询问,李大勇、王强打开了话匣子,赵有财则闷头喝酒。
在李大勇和王强的描述中,那画柜儿杨也是位奇人,当年淘弄到两张黄狗皮,然后愣是在黄狗皮上画虎斑纹,将狗皮改成了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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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他其中还用到了别的手段,让狗身上黄毛发生改变,与老虎毛皮底色相近。
又因为去头、去尾、去爪,所以他不说的话,别人谁看都得以为那是真虎皮。
这位昔日的“艺术家”本事不小,但脑子不咋好使,他画好虎皮以后,将其拿到山下商店去卖。
画柜儿杨想的挺好,想着把虎皮拿到山下,能发笔横财。
不成想,当他拿着虎皮到山下商店,展开给收皮子的人一看,立马被人家给扣下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从很早开始,东北虎就受保护,打别的东西行,打老虎不行。
画柜儿杨手艺真不错,收皮子的人都分辨不出那张皮子的真假,但人家一摸里层,就知道这皮子扒下来绝不超过一年。
所以,人家就认为画柜儿杨残害小老虎了。
那时候的商店都有保卫,人家直接就把画柜儿杨拿下了。
画柜儿杨也是识时务,当场就交代自己卖的不是虎皮,还请人家不要误会。
这误会虽然是解除了,但人家商店说了,你是没杀老虎,你杀狗也确实不犯法,但你骗我们了,你就是坏分子。
这一番话,说的画柜儿杨哑口无言,紧接着就被扭送到派出所。派出所的同志继续上报,然后特事特办,给画柜儿杨判了十年。
“他那前儿一堆画两张。”王强道:“他寻思先卖一张,完了就没回来,剩下那张就一直搁他家了。”
“嗯呐!”李大勇接茬道:“他那年秋天前儿来的嘛,在咱们这边干活,我家那俩柜都是那前儿画的嘛。完了他要买我家那黄狗,我爹说啥没卖他,这他才买的张占山家的狗么。”
画柜儿杨家离永安八十多里地,二十年前那交通也不便利,他来一趟就在这屯子住下,这屯子想画柜的就找他。然后他按着顺序挨家给画,画完了走,明年再来。
“CTM的!”赵有财骂道:“我听张援民他妈说过,他们两家前趟房嘛,她跟我说的。说那画柜儿杨他买完张王八那狗,直接在张王八家院里就给那狗勒死了,完了扒皮让徐美华给狗肉烀了,他们晚上喝的酒么。后来他走前儿,就给那狗皮拿走了。”
自张占山死后,赵有财就没叫过他张王八,但提起此事,赵有财随嘴就那么说了。
“该!”李宝玉道:“真特么该呀!让他蹲笆篱子就对了!”
蹲笆篱子是东北方言,说白了就是蹲监狱。
“来,吃饺子!”这时,王强招呼几人道:“趁热乎吃这煮的,要不一会儿凉了、坨了该不好吃了。”
听他这么说,大伙纷纷动筷夹那野猪肉大葱馅的水饺。
与此同时,永胜屯周家。
周建军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炕上,身体周围围着棉被,啃着手里的槽子糕。
今天是胡三妹离家的第三天,第一天周建军在薛家蹭的饭,第二天下雪,他收拾完雪在东院老韩家蹭的饭。
而那天在薛家吃饭的时候,薛万有转达胡三妹的话,说她明后天就回来。
周建军以为今天自己到家就能看到胡三妹和媳妇、孩子,没成想到家里还是一个人没有。
这也不能怪胡三妹说话不算数,她走的时候想的挺好,想着到了赵家不就是做被吗?赵军小两口结婚,顶多四双被褥呗,就算赵家那些人不出力,自己带着赵春两天也做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