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李如海又从爬犁上拽下编筐,对赵有财说:“大爷,这是鲤子和鲫瓜子。”
刚从冰窟窿抠出来的鱼,还活着呢。但外头天太冷,一条条鱼身上都挂了冰碴。
赵有财扫了那编筐里的鱼一眼,随即从兜里拿出石林烟散给王富,道:“兄弟,辛苦你了哈!”
“辛苦啥呀,二哥。”王富呵呵一笑,他跑这趟收了李如海五毛钱呢。
“中午过来吃饭。”赵有财招呼王富,道:“咱哥几个喝点儿。”
同样是邀请人,赵有财邀请赵国峰和王富,是两种不同的话术。
不是赵有财看不起王富,而是压根没想叫他。这么说就是客套话,毕竟李如海刚才说了,家里中午要办席。
王富自然也能听明白,当即拒绝道:“二哥,我来不了。一会儿我家你弟妹要回娘家,她走了,我就得看家。不能关门呐,要不不伤客(qiě)么?”
开门做生意的,就不能总关门。要不然,来买货的白跑一趟,有的人就会生气。
这在买卖行里,就叫伤客。
“那行,那下回有机会的。”赵有财把这茬揭过,随手就抱起了背筐。
王富见状,提起了装五十斤地瓜的麻袋,跟着赵有财往院子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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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海拿根棍子,往狍子被捆的四腿中间一穿,和赵国峰一起将狍子抬进了赵家院子。
送完地瓜,王富急匆匆地就走了。而赵国峰则留下,帮着赵有财把狍子倒吊在赵家后院。
原本在后院吃食的小毛驴,停下了咀嚼,惊恐地看着那一幕。
一片苞米叶子,一半在驴嘴里,另一半还在驴嘴外。
赵有财拿来绳子,使绳子中间在狍子脖上绕一圈。
赵有财拽着绳子一头,赵国峰拽着另一头,两人一起用力拉着,试图将狍子勒死。
狍子四肢被捆、嘴巴被缠,它挣扎不得也叫不得。
但这时,看到这一幕的小毛驴,扯着脖子惊叫起来。
“呃啊!呃啊……”
“你俩干啥呢?”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赵有财、赵国峰停手,小毛驴的叫声也戛然而止。
王美兰来了!
随着二人松绳,狍子腰腹发力,在半空中剧烈地扭动着。
“这多残忍呐!”王美兰冲赵有财摆手,道:“要杀,你也得给它个痛快呀!”
“那咋整啊?”赵国峰笑着问道:“嫂子,啥叫痛快呀?那还能拿枪打吗?”
“呵呵。”王美兰淡淡一笑,眼睛不自觉地扫过立在墙根的八磅大锤。
这锤,以前都不怎么用,都是放在仓房里的。
“国峰啥前儿来的?”王美兰没在杀狍子的事上多说,只对赵国峰道:“我那前儿还跟你哥说呢,让他一会儿找你去。”
说着,王美兰冲前院方向一摆手,道:“国峰,你屋里去吧,进屋暖和、暖和,这活不用你伸手。”
“没事儿啊,嫂子。”赵国峰道:“我们哥俩给这狍子杀了。”
“可不行,这活可不能让你干。”王美兰笑道:“这么大屯长,哪能让你干这个呀?”
王美兰此言一出,赵国峰哈哈一笑,而在一旁的李如海暗自腹诽:“我那么大个家属主任,我还得给你干采购呢。”
“嫂子,你要不用我,那我先回去了。”赵国峰甩手向屯部的方向一比划,道:“屯部没人不行啊。”
“那让你哥送你。”王美兰向赵有财那边示意了一下,紧接着又道:“中午开饭,我让他请你去。”
这才是真心请人吃饭呢,要不然人家咋好意思自己来呀?
“行,行,嫂子,那我走了哈!”
“国峰,那我不送你了哈!”王美兰给赵有财个眼色,赵有财陪着赵国峰往前院走去。
当两个人消失在墙角的一瞬间,王美兰咧起的嘴角向下一沉,然后她转身就奔八磅大锤跑去。
这时的小毛驴,一双耳朵向脑袋两侧耷拉,和初见一只耳时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