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一览众山
清风吹来恰如春暮消融里的柳絮飘荡,而身轻无力终至飞不远的颓唐,让两者渐渐随褶影而分。
偏偏这时尚余温的抹夕残照,艳艳的似要花树枯荣,一尝常常人诗怀的停步,于是背挟挽襟,一放举态的那位慕华青染两鬓的中年人,竟然矫若游龙,宛若天人之姿。他的四周遍夹着如氤氲云雾的远山出岫,既使是再高山仰止,迈入辟谷俗尘的仙人,也那么招手为伍,洞玄南山。
也就那么在这占尽硝烟弥漫的一方塘池里,一一对应与观瞻。
那人并是快修入道仙之姿,近乎远超通神的袁远肖,此刻他将全身功力都悬浮在彼端,等着能够渡河的轻舟已过万重,无疑与之对峙的甘修雎,并是这条泛舟河上的那一袭青衫倦客。
无论是他们精湛的修为及运用的炉火纯青又玄妙至极的精彩招式,都不能体现他们对武学浩瀚的执着与追求,连带一招一式都备添活韵和期待。
一个落庭的长老,一个括易内室一系之主,他们之间的碰撞也逐渐升华变异,倘若没有这场战事,此刻的交手,也成一场足见慰籍平生的盛事。不多时那般耀眼万丈如同劈开两座峡谷阻隔万水千山成一片隅的凌厉劲气,竟然聚拢于一起,无时无刻不再肆意侵略,直到完全被占据及填纳,才稍稍有所势减。
就在这时,那份枯荣的腐朽之力逐渐延伸,随着强大的气旋凝聚,竟然包裹挟制,缓缓将天地间所孕育的那股纯正之气,浓缩在那双强而有力的翻手为云的掌握之间。
袁远肖的功法也完善、齐聚,只等对峙之人无所犹豫,并信手拈来。
甘修雎近乎枯竭的一汪源泉,这海枯石烂漫如山岛竦峙的波涛汹涌,也快漫入他的脖颈,这种惊天动地的威胁比直接来的刀剑加身更摄人心魄,且威慑力十足,不但做到大开大合,而且纵横捭阖,将那份浓重的气劲交酌相辅相成,宛若推动波澜的一止激漾,不断荡出的涟漪也无限接近扩大及泛滥。
这就是从道法心生衍生出来的“共倒金荷家万里”,不但借助万生民意的恣羡铸就淬炼的镔铁意志,更把这数十年来的风风雨雨给尽数倾尽了出来,称作“淮上风华”,所以这般功法也超脱于平凡,竟将甘修雎这个枯竭源尽的泉眼给填充的如一座废弃了很久的古井,沧桑又荒芜。
两人的这一番交手,更是天赋异禀,恰恰洒在地上,最后的一抹残阳掩尘西关,他们的交锋也成一种艺术的真实写照,但繁花落尽,到处枯损,仅仅一夕之间,甘修雎所遭受的噬心之痛也越来越强烈及加剧,他的肩膊几乎垮塌一般,沉沉的垂下,他虽顽强硬撑,但那铺天盖地,掩埋一切的“淮上风华”也尽数诛灭了过来,如同天罚一般,珠念涛涛,很快并漫过脖颈及下颚,他竟然完全被曝露在众目睽睽的万噬穿心之下,无所遁形,无所傍依。
只见一抹残影触在本就血肉之躯的薄弱胸膛之上,并看到甘修雎竟然软软的似要瘫倒打算跪下一般,半边的身子颤颤栗栗的也无往日的君雅洒脱,痛苦的炽烈之感曼延在精雕细琢来的塑像五官,此刻的他竟完完全全的抛却站立在万人之上的顶点云端,降下一副平凡之人的孱弱面孔,任谁都想踩上一踩的跃跃欲试。
袁远肖知道这位内室之主不仅是如此羸弱且一击即垮,所以发出的“淮上风华”功法只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民生彼端的起初之门,稍后才是前奏,那怕触及在对方命门上的一击,如何的伤筋动骨,但不足以致命及摧毁这位意志坚定的顽强之人,一旦他承受过这一轮无能为力的功力,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两者之间的那种默契,也从敌人,变成一种堪为对手及劲敌的错觉,所以那种惺惺相惜的交织情感,并不能在一招一式之间,分出胜败和生死。
甘修雎硬接了这一式攻击,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极限,究竟能否再创一次奇迹,因为他初试锋芒的“一览众山小”功法还初具雏形,尚不能够大俗大雅,群山纵览,如果袁远肖的“淮上风华”还存有慰籍,那么他的“小楼一夜听风雨”,风声犀利的就是一次少年听雨歌楼上来的真正寄托,这才是武学浩瀚的夺目璀璨,当几乎按住他不能动弹的磅礴气劲渐渐消散时,他终究还是撑立站住,不负期望的没有倒下。
袁远肖轻轻颔首一点,不禁倾佩甘修雎的脾性和骨头果然够硬,而且此刻呈混乱之势的局面也越发不可控,渐渐形成了各自的阵营,且泾渭分明由北城凌青所带领的据传府,和萧从戮把握时机不断寻衅滋扰试探来的从戮营,让其中处在双方夹隙当中的括易外室一系仅存的那些人,如坐针毡,时时刻刻被威胁及危及性命,但却丝毫也不打搅干扰和扰乱甘修雎的心境,他此刻竟然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完人,真正做到不动如山,运筹帷幄来的泰然自若。
袁远肖顿时沉了一下心境,这就是他最为惧怕,又担虑忧心且耿耿于怀的因素,这样的括易一室如何能够一击即垮,对方不但百折不挠,而且隐隐呈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之势,如果让他们最终翻持,这且不是打他身为淮上一代守旧元老的脸,所以手上继续发力,风华并茂集聚万千翘首以盼的江淮民风,也正气盛岚,将一股沿海灌鼓而矢志不渝吹不倒的劲风蔓延,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壮大波澜,原来这就是堪为大成的“淮上风华”。不但寓意深远,且功力不俗,一旦释放出来,就是如脱缰的野马,放笼出闸的凶狠猛兽,在极明极暗的江河芦苇飞荡中,感受一抹不一样的芦花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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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上风华”果然是不简单,这种夹杂着地域风貌,又完全不是一样的比拟,早也媲美其他尚远名在江湖之上的精湛武学,这一磕碰,两相比较,甘修雎快要濒临极限的身躯突然焕发出新活的生机来,他完全要被吞噬的身前,竟气流逆转,仅靠着一口浑浊的很是醒楚的浊气,尽显肆意与不羁,只见云衫袍襟飞拂的斑驳之中,一股尖锐如同泉水映帘萦绕来的山水写意,鲜活又气吞万象的盘桓在蜀地道难的悬崖峭壁之间,一放险峻及淬变。
仅听清脆的响起一声薄削的孤吟,直接冲击着带着一方浓墨色彩的淮间风华,那份纯朴的质感,如今早也被那一抹如水银泻地来的沉沉光华所盖过,但闻破裂焦脆的糊臭之味不停的隐隐嗅来,竟然瞬间似闷雷炸裂,随之并响彻云霄。
这就是“一览众山小”么,袁远肖灼热欲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道宛若匹练抽拔,光华满地充斥在天地间着杀伐剧烈的强悍一招,也甚是欣慰及满意,于是双手齐出,将那一片蔓延着“淮上”江河之畔的旧时原貌,登堂入室呈大雅之堂的挥发了出来,此刻的“淮上风华”也上升了一个层次,不比适才那重挫于对方几乎可以击杀之的超凡功力,更添深厚及强悍。
甘修雎避无可避,也不想退缩的当即反扑发了出去,这一式“一览众山小”不过是只具其形,无法窥得其神髓,但也足够硬撼袁远肖的“淮上风华”,虽不至于大俗大雅,但那份铿锵又铮鸣的决绝也慢慢融入了进去,只剩接下来究竟谁胜谁负,谁死谁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