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心头的压力骤然减轻,总归让他松了一口气。
而后,再低头看向手中摇摆不定的红绳,张珂的双眼微眯,自我陷入了沉思。
经过了东海,洞庭,北海之行后,杀的杀,烧的烧,当下和他在商周战场中有恶性因果牵连的存在已然不剩多少了,但不剩多少,就意味着这件事并没有结束,更何况,除了这些潜藏的比较深的古神妖诡之外,此方天地还有不知数量的上古存在潜藏进来。
这些同样是对他饱含恶意的存在,张珂显然不可能放过他们。
而看着手中炸散,好似一朵花似的,分散指引着数十个方向,同时还不断变换着方位的线头,张珂目光微冷。
下一瞬间,狂风呼啸,龙吼如雷。
炽热的火焰,顺着呼气,化作千万条百丈的火龙。
咆哮着,坠于山林之间。
刹那间,无边火海自此而起,万物颤粟中,慌忙逃窜!
“他难不成是想点了整个天地?虽然确实有效,但此火凶戾,暴虐,任他这么折腾下去,这边还能有多少生灵幸存,太过分了,当真是目中无人,我倒是”
西岐,讨伐西戎的大营中,一仙风道骨的炼气士猛的直立起身,开口怒斥。
虽然因为天地的多番变故,他们之中的某些存在,得以借涨潮时分,将自己在这片天地中,相对虚假的存在炼为真实,不需再像先前那样,以一个固定而刻板的化身,投影去完全按照天地的安排延续自己的命运。
从名义上来说,那后世少尤的到来,对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存有一份情谊。
只是,在大势不可违的情况下,这份情谊又残留了几分,那就值得商榷了。
更何况,相比于因十万大山,东海两处诡神,妖魔死绝,从而得到侧面帮助的朝歌,他们西岐在这其中,除了显化的情分外,可没得到什么好处。
就更别说,因西岐跟朝歌根本上的冲突,双方中某一方的强盛,势必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而那自益州燃起,并带着一股鲸吞天下势头的熊熊大火,如果真任由其蔓延开来.他们自不会怀疑,这位少尤对人族的温情,可与其对人族的多番宽容相比,诡神,妖魔,蛮夷,所有被覆盖在火海中的其他存在,都难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就别说这么多存在都被烧了,即便不全被烧死,只是其中的部分受到重创,那已在垂死挣扎的大商也会喘过气来。
而完全腾出手来的大商跟人王的配搭有多可怕。
用这段历史的原本命运来进行解析,再符合不过:据记载,西周发兵突袭朝歌,是趁着商朝大军在外征讨蛮夷时发起的突袭战,整个朝歌都凑不出多少正规军来,被那位帝辛带上牧野之战的所谓兵卒,绝大部分都是仆从军,罪囚。
而甚至是在这些乌合之众刚一接触便自己溃败,四散逃窜的情况下,牧野之战仍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甚至,到最后,帝辛都不是被西岐率领的诸侯联军所擒/斩,而是在朝歌中自尽而亡。
就问你,猛到这种程度的人王,如果真解开了束缚,那夷方反手可灭,而下一个死的就是西岐!
这怎么让人不害怕!
虽然,此方天地跟主世界的时间轴已完全独立,割裂,不会太过影响到九州,但同样的,被独立出来的他们,也具备了完全独立于本体的存在。
在大家明等着升官发财的情况下,你要我去死,这不纯纯祸害么!
真以为没人收拾得了伱了是吧?
然而,不等他走出营帐,身后陡然传来了一道淡漠无情的声音:
“坐下!”
“大公子,您”
其人回首皱眉。
而后,便看到了那坐在下方左手位的大公子,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紫衣,头戴冠冕,面容威严而神色淡漠,迈步间坐上了属于西伯侯的上位,而后目光在帐中环视一圈。
迎着众将,门客或诧异,或惊吓的目光,淡淡道:“以西岐大公子言,益州之事,无论如何变故,我西岐上下皆不可参与此事,违者斩其肉身,剿其真灵,永世不得超生。
本帝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外界的变故,张珂并不知晓。
在他那宛若深海,无边无际的法力的支撑下,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个益州的天穹便燃烧了起来,而身处于火海中的大地,更是早早的失去了苍翠,斑斓的色彩。
在高温,热浪的灼烧下,万物都化作了统一的赤红之色,高耸的山峰,好似夏日融化的巧克力,泥沼一般的岩浆缓缓流下,顺着地势,向着四方天地蔓延。
相临荆州的群山之间,百兽奔腾,虎狼也好,鹿兔也罢,往常刚一见面,就必会分个生死的兽类种群,在当下却意外的和平。
它们的眼中,除了眼前的道路之外,再无其他存在。
即便肠胃饿的紧,也绝不贪食一口。
而与之一同的,还有昔日占山为王,在各个山林中称霸一方的诡神,精怪,此时也不复往日的风轻云淡。
作为逃亡大队中的一员,它们也同样放下了往日的仪态,变作本体,四蹄狂奔不止,逢山越山,见河跨河,那一双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眸中满是埋怨,嫌恶之色。
过好自家的一亩三分田就是,闲着没事招惹外人干嘛。
就算这样,自己惹的事,自己去抗,拿大家的命跟你们一起玩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知晓部分内情的诡神们,同样也知道,不论是放火的那位,还是招惹他的那群,都不是它们这些小虾米能碰瓷的存在。
心里暗自抱怨两句,倒没什么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