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也会保佑你的……和你的长城站。”
“哈哈哈,想当年,我的曾爷爷年轻的时候就跟你们一样在极地探险,他跟着郭琨先生,据说他们可比我们苦多了,四十多天澡都没地方洗,和你们一样拾起来一把雪就能擦脸。就这样把长城站建了起来,当时长城站在四十六天的时间建成,可给那些外国友人们吓傻了,他们请我曾爷爷的队伍洗澡,疗养。好多外国友人敬佩他们的精神,现在可换作我们来请外国友人洗澡了。”
那份饱含着纯朴的救命之恩,完全让瓦格纳和查尔斯放弃了他们作为美国人该有的戒备,当他们脑子相比晕厥的状态清醒些的时候,他们找到了长城站站长。瓦格纳学着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中国古代作揖方式朝他行了一个礼。
他怀着深深的内疚忏悔道:“尊敬的先生,希望您能理解这些,我本打算永久地将这件事隐瞒下去,可是这……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要进入上帝的眼中。我向您忏悔,我的命是您救的,我坦白之后任你处置吧,我和我的学生都是在美国长大的,美国的舆论您是知道的,我们意识里面中国人都是坏人,我实在无法将这些侮辱性的词语同你们相提并论……我真的,我为我那曾愚蠢至极的行为,感到抱歉。”
“只要你知道那是蠢事就好了,这也是每个中国人想要看到的,和外国友人和平交流,让外国友人看到一个真实的中国,也是中国当今社会追求的。中国是一个崇尚善良和平的国度,大部分中国人都有着共赢的渴望,共赢的前提不就是互帮互助,互惠互利嘛。当然,这和美国政府的追求有小部分的冲突。所以他们利用舆论,媒体做了这个无用抹黑,在文化方面对中国实施了大规模的侵略,别说你们,好多中国人都信以为真并且加入其中,不惜用愚蠢抹黑着自己的祖国。但是事实可不容置疑,不管他们怎么说,中国还是他原来的样子。记住,我的外国友人,不管正义被邪恶糟蹋成什么样子,依然比邪恶更有光芒。”
在中国长城站,瓦格纳查询到他们所观测到的资料,他从未料到他的心结会以最让他沉痛的方式解开,果真,几个月前的南极极圈外的岛屿有外星人活动的痕迹。而这些外星人也不是第一次造访地球了。
这是一群友善的家伙,他们星球的每个人都会变换自己的容貌,所以,无论美丑,所有的容貌都无贵贱的差异,他们的星球气温只与地球上的南极相似。他们全部使者都换上了人类的容貌,学会了英语,而他们造访地球的目的是和平地交流两个种族的科研成果。
收到这个信号后的帕尔默站,于是发消息给美国的政府,自称南极考察站遭到了外星文明的侵袭,这群外星人发出来的是假惺惺的用来欺瞒我们的信号。伟大的美国政府先钳制着美国的媒体,让军队以隐蔽的方式在南极登陆,并且带来了两台大功率的激光发射器。当外星人看到了激光发射器后,无奈地走了,虽然他们根本不怕激光发射器。他们在临行前尝试给中国长城站发了信号,用英文讲述了他们在地球经历的一切。但是长城站没有英语语言的信号转化器,仅仅记录了信号并未着手翻译。查尔斯为这一段波形设计出了英文转译程序后,成功地翻译了外星人留下来的信号。他们凝望着屏幕上的英文,开始陷入晕眩。
他们一时无法接受。这一批被驱逐的客人,在信号的最后说到,你们的星球上或许有着善良的生命,我希望他们可以利用好我们星球的宝贵资源,以此改变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他们将他们的研究成果藏在了南极半岛的一座山峰里。他们祈愿,这个成果会被一个有良知的人发现,并为他的种族创造正面价值。
瓦格纳听完大叫:“我要告诉站长先生!”
查尔斯忙拦住他:“想清楚啊老师,这是你的专利……”
“我不管,我的意识混乱了,甚至一团乱麻,但我还是有直觉的,我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一定要这样,我给不出什么理由,我只能说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以前那个狭隘到无耻的人,在现在可以勉强地被称为人了。”
查尔斯被瓦格纳的话语说愣住了,他伫立在这个空荡荡房间好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站长差点与急匆匆赶来的瓦格纳先生撞了个满怀,看到了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站长愣住了。瓦格纳先生手足无措地一遍又一遍地划着十字。将事情的始末吞吞吐吐地说了一遍。起初,站长的眼里有一丝惊讶,但随后,他的微笑便取代了一切该有的面部表情。听完瓦格纳的话语后,他学着瓦格纳的样子给自己的胸口上也划了个十字。
“两位亲爱的外国友人,你们都是中国人想交的朋友,这应该是一个有意义的项目,你们该把这个项目做下去,不是为美国,也不是为中国,是为了人类,为了每个有爱,向往和平的生命。”
苍穹无边,雪无际。站长伫立在有阳光洒落的雪地上。瓦格纳拒绝了他赠送的新雪地铰链车,他边往胸口划着十字边说:“那是中国人的财产,是给中国人用的。”
就这样他们驾驶着那辆即将支离破碎的车,往南驶去。
他们乘着相同的船,以相同的方式返回南极半岛,船在冰面上脆弱得像开在苔原里的花,在支离破碎的寒风中缓缓挪动着。瓦格纳已不敢将裸露的手放在窗外,因为他的灵魂已经在冥冥之中感受到那像剑一样的雪正尝试着揭开他的脸皮。他的灵魂所背负的思考已经重过了他身体所背负的行囊,铰链车也已经传出了叮叮哐哐的金属碰撞声,犹如上帝为这片荒原唱的哀歌。寒风毫无底线地折磨着那两个人脆弱的身子,两个人蹒跚在连憧憬都已化为乌有的碎片之中。
瓦格纳在长城站中忏悔了他最后的一项由无知引起的罪过,他的身子便突然感到了一丝细微的舒适,他隐约感到了自己已经走在人生的边缘了,他突然想用自己的肢体来感觉有风的地方,从而犹如获得大自然恩典般获得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用生命的全部力量去赞颂那片绚烂圣洁的白色光景,那里,他的心灵有了在困厄面前勇敢释然的渴求。
不久,他们抵达了那座山峰。
他们从探险者变成了旅行者,而那天后他们成了伟大的朝圣者。向着他们向往的答案也是人类的信仰朝圣。
凝望着雪白的山麓,他们不约而同地冲着前方,假装摘下那个早已遗失的帽子,用舌头将嘴唇舔了个水湿。大声呐喊“Forscience!”
他们生命——为了科学。
南极半岛子夜的时间,像微弱的光影一般被逐渐地拉长,像这雪山中的雪一般顺着山麓往各种地方延伸着,天空昏昏沉沉像承载着无数悲恸的情愫。
他们跳下了车,沿着山脊往山顶走去,气候极寒,加之深不见底的积雪,很可能将他们拉进悬崖或者深渊。他们的知觉已经完全地被冰雪剥夺。寒风四起,查尔斯感到自己的耳朵将会像蘑菇一样被采下来,但再看脚下的万丈悬崖峭壁,他牢牢抓住那个足以冻结他血液的巨石。
瓦格纳的脸颊早就被冻得像奶糖一样没有任何流过血液的迹象,他这一位普通人类的身躯从未经受如此的考验……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个了,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步伐,一直往上面挣扎着……他和查尔斯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脸颊甚至连鼻子都挂不上了。
那场逆风的驰骋似乎耗费掉了查尔斯和瓦格纳所有的体力,但他意识到了些什么,那种莫名的力量似乎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主观的意识而并非上帝。他在那层峦叠嶂的山麓之上,迷失了自己,徘徊在虚无的轮回之中。
查尔斯上前扶稳他,他们站在荒原的迷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