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记得。

在病房打扫卫生的时候，刘婕曾偶然提过，她过几日就不得不回山上，到时候如果再混不出什么名堂，这辈子就待在山上了。

不是山上的规矩有多严，而是她怕山上的师弟师妹以及师傅担心，自己在世俗生活地太苦，他们会来找她。

闲暇时间，她就会默默地独自爬上医院的最顶层，望着远处即使深夜也灯红酒绿的街巷，人们穿着各式没见过但好看的衣物，他们手上拿着未曾见识过但一看便觉得美味的零食。

他看到情侣之间牵牵手，互相嘟着嘴做着怪表情彼此笑话的少男少女们。

有时候，她会痛恨那些只是低头玩着手机赶路的青年。

又有时候，会腾出一两块生活费，交给路边乞讨的叫花子。

走在街上，隔着展示窗傻傻地盯着店内的新衣。

坐在长椅上，什么也不想呆呆地坐上一整天甚至忘记吃饭。

偶尔路过的流浪猫爬到她脚边，软甜的蹭着她的小破鞋。

“小猫咪呀，姐姐都养不活自己，你可别找我要吃的哦。”

流浪猫听不懂，它爬上长椅，跳上刘婕双腿之间，吭下头，呼噜呼噜抱着脸便睡去。

城里的生活，真的很好很好，这是在大山里没见过世面刘婕的一面之词。

一开始，刘婕享受在店内的忙碌，毕竟自己知道，哪怕挣得再少，也是自己能生活梦想中大都市的依仗。

可渐渐的，刘婕觉得，太苦了。

苦到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苦到赔本做事，苦到晕倒在岗位被骂醒最后赔钱上班，苦到躲在角落偷偷哭泣。

他们为什么都要欺骗自己。

饭店的老板娘，包工的工头，走业务的营业员，拳场的老板，为什么都要骗自己。

难道，老实本分的农村人，活该被骗，活该吃透一遍所谓社会的毒打吗？

最后，刘婕想起今天的比赛。

刘婕继续开口道：“那个，我是冠军吧。”

玉华点点头。

刘婕：“那...一亿元的奖金...”

玉华顿了几秒，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