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拉来凳子,在他身边坐下,将他唯一没被石膏包裹但插满针管的右手轻轻托着。
“放开我!”他是吼着的,可是被托起的右手却没有一点动作,他明明有将手甩开的力气,却没有那么做。
若是胡乱的运动,插在手上的针管会掉,痛是一码事,多余的花费将会让本就开始吃贷款的家庭负担更重。
安然笑笑:“你想不想,再活一次啊?”
“死骗子,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妈买东西的,呸!”
一口只有气流的唾沫掉在安然的脸上。
安然回头扫了眼站在门口男子的父母,接着说:“你相信福报吗?”
“滚!”
安然:“别那么急嘛,听我说,你的妈妈是饭店的经理,但工作的内容大多是举办婚礼、升学宴、寿星宴,你的爸爸是救护车司机,用流行的话来说只要出任务,每天就是和死神比车速。”
男子咽了口唾沫,知道爸妈的职业不假,但若是知道这么清楚,莫非真有点本事?
可他还是不相信福报这种迷信的东西。
安然:“福报,不可能会像绩点一样,做了会上升一格,违反会下降一格。但他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一个人乃至身边人的命运,解释起来的话,你妈妈曾经上了个几十万的水滴筹,明明应该石沉大海,可筹钱的时间居然只花了一星期,那是因为以前那些被你爸妈帮助过的人看见了这则消息。也就是还福报。”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不也还是废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安然:“那我换个说法吧,你想不想复仇,想不想找出那个将你推下围栏边缘、那个夺取你所拥有一切并且摧毁你所拥有一切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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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我…我…我想啊。”
兴许是力竭,半晌才有恢复。
“但我也就想想了。”
他的怒意渐渐转化成双眼慢慢汇聚的泪水,豆大的滑落在脸部的绷带上。
安然还是笑着地,被长发遮住的眼睛看不清表情,他的嘴型不会错:“你现在,有太多恨意,有太多杀意,这些会干扰你的下一次人生,若是你同意,我会暂时封印你的这一段记忆和情感,等到时机成熟,再想起来也不迟。”
病床上的男子没有说话,也许是早就累了,无论身体还是心理。
兴许是疯了,相信一个头发糟乱的江湖骗子说的话。
或者是内心还存在一点点希冀想要寻求光明。
总之,他没有说话,睁着眼,呆张着嘴望着他。
安然:“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玉小明。”
安然:“嗯~好名字,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你会取一个漂亮老婆,找到一家名企上班,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买房生子,甚至还因为混得相对不错,成了所谓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啊~说远了,在那之前,你是不是人生很成功呀,别想这些了,欸呀呀,嘘~睡会吧,以后,换个名字,低调的过一生,别再被命运盯上了,你想叫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他没有说话,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双唇犹如千斤般重,挪不开半分,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