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稍稍往前推一些,在陆沉为了雷泽之战呕心沥血的时候,陆通同样不得清闲。
父子二人在来安城的那次密谈决定了陆家的发展方向,在维持商号规模的同时要抓紧时间培养更多的心腹。
无论各种技艺精湛的匠人还是具备行伍才能的年轻人,在这个时代都属于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便是陆通也没办法凭空变出来。
他只能不辞辛劳奔走于淮州各地,一方面亲自考察那些符合标准的潜在人选,另一方面则是在年末时顺路验收各地商号的进项。
元月初二,陆通来到泰兴府。
淮州六府,泰兴府作为淮州刺史的驻地,论发达程度仅次于作为南北两岸中枢之地的广陵府,陆家在泰兴府城以及下面的县城有二十余家铺面。
当天下午,陆通才刚刚视察完府城的第一家铺面,便被刺史府的长史非常礼貌地请了过去。
刺史府位于北城,乃是一座坐北朝南六径五堂规制标准的大气官衙,以门前广场、府门、仪门、正厅、议事厅、后堂为中轴线,东西两边有二十余座殿堂楼宇。
及至议事厅门外,长史驻足转身,对陆通说道:“陆员外,刺史大人便在厅内,请。”
此员外非彼员外,并非是指员外郎之类的官职,最开始特指有功名但是赋闲在家的人,后来渐渐扩大为对乡绅士族的敬称。
论理,刺史府长史自然不需要如此尊敬,但他显然知道面前这位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根脚极硬。
“有劳大人相引。”
陆通拱手一礼,然后面色淡然地走进议事厅。
“草民陆通,拜见方伯大人。”
陆通不慌不忙地朝着厅内那位身着常服的中年男人行礼。
方伯乃是刺史之类一地长官的尊称,但是这两个字出自一个商贾口中,多少带着几分让人忍俊不禁的意味。
中年男人却没有露出轻蔑之意,他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笑容温厚令人如沐春风,正是淮州刺史姚崇。
“陆贤弟不必多礼,你我又非初见,何须这般郑重。来,请坐。”
姚崇语调温和,这番话倒也不是刻意作态。
陆家商号的实力在淮州境内算得上名列前茅,无论是去年燕军南侵还是今年淮州军北伐,官府都有借助陆家商号平抑物价筹措粮草,两人先前已经见过不少次,自然不是点头之交。
陆通谦逊地说道:“承蒙方伯不嫌弃,草民却不敢不知礼。”
姚崇笑了笑,他身为掌管一州民生大权的封疆大吏,怎会忽略治下如陆通这等富商的底细,虽说还不算了如指掌,却也知道陆通和淮州大都督萧望之关系颇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