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选择后者,雷泽惨败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若是选择前者,等淮州军真的兵临河洛城下,谁也不知道届时城内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太平时节,景军在河洛城享尽人上人的待遇,早些年还有景廉军汉侮辱城中良家女子的恶劣之举,最终大多被燕国朝廷压了下去。
很多人顾忌北边那个强大的王朝,再加上事不关己没有切肤之痛,因而便忍了下来。
眼下局势动荡,淮州军汹涌而来,万一他们真的撞开河洛的城门,城内这些门阀勋贵何以自处?
无论是依附于景朝还是在燕国朝堂为官,谁不担心被齐军清算?
届时人头滚滚满门尽丧,这种场面在史书上屡见不鲜,没人敢去赌淮州军和南齐皇帝的仁心。
因此以往那些唯唯诺诺、任凭景朝贵族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人们,这些天不断涌向卓园,逐渐掀起一场浪潮。
他们的诉求只有一个,希望景军可以派兵出城,至少不能让淮州军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河洛城外。
王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淡然道:“大势已成,这个时候我们王家当然要顺势而为,给卓园里面那对兄妹持续施加压力。”
王承意味深长地说道:“宫里那位或许也在等。”
王安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缓缓道:“陛下虽然志大才疏,但是有些时候还能沉得住气。眼下城里群情汹汹,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庆聿忠望可以派兵出城。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景军对于城内的掌控力度必然会下降,陛下所谋之事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王承望着他镇定的神情,轻声道:“无论如何,你要以自保为主。”
王安道:“兄长放心,先前便说了,我今天去卓园只是要确认一下庆聿忠望的心思。如果他最终决定出兵,那么陛下很有可能会在不久后发动。陆沉让人回信与我,只要宫里出现骚乱,织经司在城里的人手会立刻行动起来。我想这就是他收到我送去的消息之后,仍然选择朝河洛进兵的原因。”
王承心中浮现“里应外合”这四个字,叹道:“去年你决定和南边展开接触,其实我心里不太赞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南边的实力都无法和北边相比。初珑那孩子南下的时候,我更是满心不愿,然而短短一年时间过去,陆沉竟然可以率领淮州军威胁到河洛,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听到兄长如斯感慨,王安亦是心有戚戚焉。
只不过眼下还没到开怀庆贺的时候,他温言道:“兄长,十年未有之变局就在眼前,我们王家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且放心,一切都在按照伱的布置进行。”
王承收敛心神,神情郑重。
王安便起身道:“那便好,我现在去卓园拜望那位郡主殿下。”
王承亲自将他送到仪门外,目送他登上马车离去。
卓园之外,人头攒动。
守门的景廉族勇士面色冷峻,但是并未对外面这些人厉声斥责,因为平民百姓显然不会冒然来到卓园,在这里有立足之地的人无不是燕国朝臣或者门阀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