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夜,她推开菱花窗,看他在檐上吹箫,皎白的月光散落下来,笼罩在他身上,衬得他清贵无双。
当时她就能从他的气质风骨上瞧出他绝非常人。
事实证明,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尊贵。
那时她哪能料到四年后的某一日,自己会怀着他的骨血再游故地,重温旧梦?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就是这么奇妙。
“姑娘不宜久站,去凉亭的长椅上歇会吧。”灵鸢在一旁提醒道。
云卿缓缓收回视线,踱步下了拱桥,不过没去凉亭,而是去了后院。
青兰猜到她想去瞧什么,眼看灵鸢还想劝说,下意识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开口。
姑娘与陛下相遇时,桃花开得正盛。
那后院里就栽满了桃树,有着属于他们的回忆。
姑娘重游旧院,不就是心念陛下,想要找到他的痕迹,一解相思么?
云卿沿着回廊拐进后院,见满园葱绿,微微一愣。
这倒是与记忆里有些不同了。
转念一想,他们当年住在这里时才三月中,桃花开得正盛,枝头并未长出多少新叶。
如今已是七月底,桃花落了,桃子也熟透了,只剩满树的绿叶,自然与当年不一样。
她顺手从枝叶间摘下一个要掉不掉的桃,干瘪瘪的,早就没了水分。
终究是来晚了,没能尝到新鲜的果子,搏个好寓意。
不过她并不后悔,前段时间外面不太平,外出会暴露行踪,给自己带来危险。
要真落入了镇北侯派来的探子手中,别说吃果子了,她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这满园硕果错过便错过,她跟他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余生漫漫,还怕尝不到一个新鲜的桃子?
“青兰,去拿铲子来。”
铲子?
青兰微怔,隐隐猜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姑娘要将树下的桃花酿挖出来?可您如今怀着孕,喝不得酒啊。”
那桃花酿,是陛下当年不辞而别后,姑娘心情低落,亲自摘了花瓣酿的。
她将那段隐晦的情愫藏于酒坛,埋在土里,然后奉父命回京待嫁,自此与那少年陌路天涯,不忆,也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