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
“对啊。”江浕转脸看着时榆,冲他笑了笑,“车祸,车从桥上翻下去了,除了我其他人全死了。”
“刹不住了、刹不住了把小少爷扶好!!!”
尖叫像警报声一样炸起再戛然而止,江浕什么也没看见。他仿佛是一个果冻,被放在盒子里前后左右地翻滚。浑身上下都是湿黏的,车子翻动时金属发出刺耳的折叠摩擦声,身旁人的骨骼咯吧咯吧地碎了个彻底。
失去意识前他艰难地尝试着爬行,想着能不能挪动自己,找到一个从这堆铁皮废墟爬出去的出口。血糊了满脸,他费力地睁开被血黏住的眼皮,待眼前两团黑雾散开一些后,他眯着眼睛往漏进来的光源处瞧,瞧了半天以后昏昏沉沉地想着,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血糊糊的……
江浕掀起眼皮向上看,怔愣地对着那个被贯穿的腹腔。
肚肚肠肠流了一滩,滴答滴答地往下漏血。断肢横在江浕脑袋边,断口处的骨碴稀碎,像是错了位置的贴画小石子。
……好脆啊。江浕眼皮发黏。血顺着睫毛往下滴,像是他痛极流下的眼泪。
人太脆了,一场意外就能死掉了。
匆匆忙忙的,连自己选的机会都没有。
他抖着嘴唇,喉间终于逸出一丝哭腔。
有没有人……
再睁眼的时候周围景色已经变了。ICU的天花板他第一次见,没别人说的那么白。
出乎他的意料,醒的时候守着他的竟然是江则。他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得江则语气里带着少有的慈爱,以及一贯的威严:“辛米,赶紧好起来。”
江浕没力气,也说不出话,只能眨巴着眼睛回应他。江则见了他的回应,冲他弯唇笑了笑,难得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给你找了个先生。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你要替莱普瑞特家把握住。现在你的命就是他的,生死不由你定,快点好起来。”
江浕眼睛不眨了。他闭上眼睛,把江则隔绝在视线外。
好险,差点就要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