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想到这儿…
有龙骁营甲士提醒道:“陆公子,方才蔡琰姑娘派丫鬟来提醒过了,今晚陆公子需去…水一方!”
呃…
听到这儿,陆羽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儿来。
这就是好姐姐呀,连今晚去哪都给安排好了…
话说回来,这庐江大小乔,妹妹是小桥流水,姐姐是在水一方,钟繇亲笔撰写的这两个牌匾形容的是真的贴切。
…
…
京兆尹府,司马懿在院落中静立着。
夜已深,他的精神已经有些萎靡,他抬起头望着这月上柳梢,看着这乌鸦嘎嘎而鸣,浑身骤然打了个冷战,踉踉跄跄的提起一桶水!
猛的当头浇下,大有一股醍醐灌顶的感觉…
呼…
长长的一声呼气,似乎被冷水灌下,他更添得了几分冷静!
再没有一刻比此刻的他,对局势掌握的这么清晰。
“你疯了?”
一丝流云飘来遮了月色,也遮住了来人的神情,这是一个女子,与寻常女子不同的是,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剑。
她名唤张春华,是昔日里粟邑县令张汪之女,因为父亲对司马家有恩,很小的时候…父亲病故前,定下了她与司马家二公子的婚事。
起初…她对这亲事还颇为不屑,还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人称“春小太岁”。
可终究是不愿违逆了父亲的遗愿,如期嫁入了司马府,这已经是…嫁进来的第二年。
她的夫君司马懿挺怂的,处处怕她,当然了,真论起打斗来,司马懿也不是她的对手。
此刻的张春华快步走出阁宇,长剑往胸前一挺。
“不就是老爷的事儿么!至于这样么?明日里,我去那大理寺将他劫回便是,咱们一道回河内,我就不信,在河内之地?曹操还能无法无天?”
“你懂什么…”罕见的司马懿反驳了夫人一句,“如今河内已经是曹司空的了,不远的将来,河北、关中也会变成曹司空的,除非咱们能逃出这大汉,否则…否则…”
“那…就如你这般?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什么也不做么?”张春华脾气暴的很,言语间不给司马懿分毫面子。
“我…我怎么就怨天尤人了?我…我这不是在想办法么?”司马懿感慨道…
“那?办法呢?”张春华接着问。
“衣带诏…衣带诏!”司马懿当即吟道:“无论是曹司空,还是陆司徒,他们如今最迫切想要拿到的便是衣带诏,便是那上面的名单,所以…所以要救父亲必须…必须…”
“可…衣带诏在哪呢?”
“在…”司马懿那湿漉漉的头发骤然一甩,“它在我这儿!”
一言蔽,司马懿的眼眸瞪大…
他快步就往门外走去,其实…他此前早已想到了所有的部署,只是觉得哪里考虑的还不够周全。
可…现在!
他想通了,全都想通了。
衣带诏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司徒与曹司空要借“衣带诏”除掉他们想除掉的人!
这才是救父亲的本质!
那么…
他们都想要除掉的人是谁呢?
骤然间,在司马懿脑中浮现而起的是许都城郊的青梅地,是在其中耕作的那个也极善于藏心术的——刘备!刘玄德!
衣带诏在哪不重要,衣带诏上的名字的真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司空与陆司徒想要刘备的命!
而父亲的命,必须用刘备的命来换。
踏踏…
迈着大步,司马懿走出了司马府。
张春华怔怔的望着他,有那么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夫君男人了不少!
身旁的丫鬟则小声的问张春华,“夫人?你说,司马府这一关?能挺的过去么?”
张春华微微摇头。
“挺不挺的过去,我都和他在一起!”
“人生除死无大事,江湖儿女,岂有怕死的道理!”
…
…
许都城郊,青梅地里…
一个挑着扁担的果农来此收购青梅,刘备热心的迎了上去。
“你看,这些青梅长的多好啊…价格嘛,还是原样…”
刘备的声音很大,不光关羽、张飞这两位每日耕作,已经彻底无语的兄弟能听到,也足够外围那些眼线听得一清二楚。
“那我就验验货,看看这青梅斤两如何?”
说着话,菜农就蹲下了身子。
刘备也跟着蹲了下来,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讨论这青梅的斤两与品相。
可实际上…
两人的话题这才展开。
“都这种时候了,怎么陛下还派你冒险前来,陛下如今如何?”
悄声的话从刘备的口中传出…
没错,来的人正是冷寿光,是皇宫内的大长秋,他也的确是冒险前来,关键是…这事儿,他信不过别人。
“陛下很不好,陛下每日都要痛苦的呼喊,说什么‘大汉要亡了,为夫不能保妻子,为君不能保大臣,他不过是足下的一只蝼蚁!’陛下还不时的说傻话,说为什么曹司空还要把他绑在这个位置上,为什么不肯放了他!”
此言一出…
刘备的表情整个黯然了下来,天子之痛,既是他之痛!
他如何能不感同身受呢?
“还望公公劝陛下振作…”刘备宽慰道…
“董国舅衣带诏泄露后,玄德公与伏国丈便是陛下唯二的希望了,伏国丈在暗集聚力量,可玄德公得在明处壮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