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姐能这么想,我的心里就踏实多了…”伏寿轻吟一声。
哪曾想,就在这时。
“噗”的一声…
刘雪笑了,笑的很勉强,笑声中更宛若带着一些嘲讽,对自己身份的讽刺,对汉庭如今处境的讽刺。
方才她弹奏的那首《公无渡河》,呵呵…公无渡河,公…又要怎样渡河呢?
“皇后,我这里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雪再度开口…
“一门侯府双夫人,雪姐姐大义嫁陆羽,那便是是汉庭的恩人,雪姐姐有话但说无妨!雪姐姐有什么要求,也请直言!”伏寿继续开口…
呼…
刘雪转过身,她缓缓走至桦木旁,内心中泛起一阵深深的幽恨,对“无能”的汉庭如此强烈的恨意这还是第一次。
或许…
这便是身份转变所带来的阵痛,从万年长公主到…到侯府夫人,还是一门侯府两夫人,堂堂汉室公主,与其他女子共同侍奉一个夫君,何其可笑?
芊芊玉手扬起,袖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
刘雪最后的话,终于脱口了。
“皇后娘娘,您说说看,我嫁给白马侯以后,倘若有一天,我的夫君要对我的弟弟不利,我应该顾及家门呢?还是站在夫家那边呢?”
这…
万年长公主的话让伏寿哑口。
作为女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似乎…这个时代对女人,从来不那么公平!
“唉…”
长长的一声幽叹,伏寿沉吟了片刻,方才张口道:“自古忠孝都难两全,更何况是夫家与娘家呢?”
讲到这儿,伏寿顿了一下,喃喃感慨道:“雪姐姐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可,《仪礼·丧服》中有言——‘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周礼·天官·九嫔》中又有言‘九嫔掌妇学之法,以九教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无论怎样,你、我女子…三从四德,总该是没错的吧?”
伏寿这话没有直接回答,可…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既《周礼》中有“既嫁从夫”的规矩,那…从夫,还是从族,似乎…也不用再去细究了吧?
先人已经给出过准确的答案!
此言一出,刘雪颔首…
当然,她多少有些意外。
没想到…伏寿会这么回答!
伏寿的话却还在继续,又似乎,这话中带着几分劝慰。“雪姐姐嫁给白马侯,这已经是帮了汉庭,帮了伏家…若然真的有白马侯与汉庭决裂的一天,到时候,雪姐姐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一切遵循本心就好。至少…至少…至少白马侯那时候还是陛下的姐夫?不是么?”
呼…
遵循本心。
听到这儿,刘雪嘴角微微的勾起,似乎…她已经找到了答案。
本心…遵循本心是么?
银牙微微的咬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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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能想到?
这位近些年来威震九州,堪称为传奇的陆公子,竟然有那么一天…能,能成为他刘雪的夫君,能成为天子的姐夫!
世事无常…
若然真的有一天,夫君与汉庭各执一词,那…当遵循本心。
弟弟…到时可莫怪姐姐!
莫怪…莫怪!
…
…
并州,雁门郡。
演武场上,吕布在与张燕、公孙瓒、麴义三人比武。
张燕使刀,公孙瓒使枪,麴义使矛,三人舞的虎虎生威,吕布则是依旧使着他的方天画戟,动作挥洒气势凌厉,以一敌三问题不大!
就在这时。
田豫被几名龙骁甲士带到演武场,他的眉头紧凝,连续喊了几声,可斗至酣处的吕布全然没有听到一般!
依旧是戟风呼啸,这下,田豫急坏了,可偏偏…打断不了。
麴义眼尖…看到了田豫,当即朝公孙瓒、张燕使了个眼色,一阵刀光剑影过后,三人心照不宣的收势,继而恭敬的向吕布行礼。
“影将军武艺卓绝,我等三人不是对手!”
一言毕…
“哈哈…”吕布笑出一声,他接过身侧虎贲军递来的手巾擦擦汗,笑道:“比不上当年了!”
这一句话,意味深长!
说话间,吕布注意到了田豫,招招手,公孙瓒、张燕、麴义知道是急事,也凑了过来。
田豫则是迅速的禀报道:“方才,收到了兖州泰山郡传来的飞鸽,杨公子的踪迹找到了!”
唔…
此言一出,吕布眼眸一凝。
说起来,他与杨修一道来这雁门,沿途…他并不喜欢这个文质彬彬的太学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个家伙脑子好用得很!
有他的谋略,自己的武技与统略可谓是事半功倍,而且内政上,这小子是一把好手!
这几个月…杨修不在身边,吕布竟还有点想他!
甚至,偶尔会想到,童渊那老不死的不会为难他吧?
此番听到杨修的踪迹,也怪不得表情骤变。
“在哪里?”
吕布当即问道…“泰山,如今被关押在泰山山峦之上,似乎…是一队自称泰山兵的贼兵在看守!”
呼…
听到这儿,吕布一怔!
泰山兵?臧霸?
下意识的,他想到了曾经的那个结义兄弟,在泰山一隅义薄云天的臧霸,还有他那支忠肝义胆的泰山兵马!
自打远离中原,来并州后,吕布尽可能的忘记过去,鲜有打听昔日里的这些兄弟们,他以为,这是对他们好,也是对自己好!
可…此时得知,杨修被关在泰山之上?被关押在臧霸的手里,吕布如何还能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