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大且厚重,竟将风铃声都遮掩过去。
桑老太正站在门口,满头银丝表面附着些水迹,面上虽然没带着笑,倒让人看出几分嗔怪之意。
桑然站起身:“奶奶?”
桑老太出现在这里倒是不奇怪,只是时间不太对。
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说着赶紧上前,顺手从包里拿出纸巾,替桑老太擦拭起来。
“没事。”桑老太摆手,“我晚上要回桑家,路过这条街,就想着顺路过来看看。”
要回桑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过有外人在,桑然不好多问。
老板看到桑老太满脸惊喜藏都藏不住,他赶紧走上前:“老姐姐,你可好久没来了。”
桑老太嗔怪的睨了他一眼:“你啊,再让你这么夸下去,都快要给她夸上天了。”
“害。”老板挠挠头,“我说老姐姐,你的要求也太高了些,小姑娘才多大,这曲中的悲伤之意,现在哪能琢磨明白?”
“已经很不错啦。”他接着道。
倒也不是这两人挑剔,桑然曲子弹得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经历太少,难以弹出其中感情与浓厚之意。
但要只说技巧,那是不差的。
老板又问桑老太:“你怎么想着这个点来,这天气也不好,还不如等明天挑个好点的时候。”
桑老太脊背有些佝偻,她走到桑然刚刚坐着的那架钢琴前,声音带着几分沧桑:“有些想他了。”
这两天,总是念着。
也不知他会不会怪她,没有教养好他们的儿子。
带着皱纹的手按上琴键,在弹琴时桑老太总是会尽量将脊背挺直。带着岁月的痕迹的手,弹出陈年积累下的思念,像是倒出苦水般,琴键似水流卷携着回忆,倾泻而出。
绵长缠绵,时而咆哮烈如深海,荡人肺腑,撼人魂魄。
琴谱将将奏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她后背又佝偻起,刚才着了凉,现在止不住的咳。
咳得泪都糊着眼睛,咳得琴键都看不见了。
总来她梦里看她做什么,平白惹的她思念,早知道,她该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