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强的恐惧感,让葡萄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曾有过类似的体验。
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亲眼见到父母都被邀请来谈话的两位客人所杀。他们在杀死了葡萄的父母之后,还在全家搜索着什么东西,同时将现场伪装成入室抢劫的模样。
那时的她努力蜷缩着身体,躲藏在母亲做了一半的拼接尸的腹中。
因为唯有这个地方才能躲开仪式侦测……又因为太过血腥污秽,而不会被人仔细调查。
而她当时一点声音都不敢出、紧咬着牙,身体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此时此刻的恐惧,正如当时一般。
葡萄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仿佛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触犯什么禁忌。就像是站在悬崖之上的独木桥一般。
即使腿都软了,也必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即使理性上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的腿变得僵硬,让之后的行动变得更加困难,然而却就是无法挪动自己的双腿。
如果她没有成为超凡者,甚至有可能被活活吓死。
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胆小——恰恰相反,在那种场面中仍然能保持理性,就说明她是一个相当勇敢而冷静的人。因为那越来越强烈的恐惧灵光,已经从那深红之卵中渗透了出来。
下一刻,深红之卵骤然破裂。
保持抬头看天姿势的兰斯洛特双眼紧闭,像是在沐浴一般。他的上半身衣服也变得赤裸,身体皮肤上遍布野蛮的紫色战纹,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了日晒许久的棕褐色,头发则变成了如血般的红色。
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他的胸口有着一个红色的“零”型圆环、背部则有一個紫色的“无限”型曲环。
而猩红如血的风暴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然扩散——原本就阴沉起来的午夜天空卷起了风暴。
只是几个呼吸,带有血腥味的飓风便开始在玻璃岛全城席卷。
凌晨时分的天空,变成了不祥的暗红色。那是如余烬般的光辉,像是烧红的炭。
“嘶……”
兰斯洛特缓缓吸气,像是在吸烟一般发出声音。慢慢睁开如血般猩红的瞳孔。
随着他的吸气,风暴变得越来越强。
它们向外蔓延,开始扩散到玻璃岛之外的区域。
而此时,葡萄才看到……原本被包裹在里面的艾华斯,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甚至连个尸体都没有。
“……死无全尸吗?”
葡萄嘴唇微动,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无助声音。
被卷入到这种大仪式中,恐怕只有融化的份。
而她也会死在这里……
——呛。
圣剑那锋锐的剑刃,被“兰斯洛特”毫不怜惜的插入地面。
此刻的“兰斯洛特”手中握持的已经不再是匕首形态的阿隆戴特之匕,而是恢复成长剑的“圣剑阿隆戴特”。
它有着漂亮的蓝绿色剑身,如同湖面一般、又像是极好的蓝宝石。迎着那微弱的烛火,还能从侧面看到从深蓝到昏黄色的渐变色。
“——不顺手啊。”
他发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
葡萄敏锐的分辨出——那是艾华斯、兰斯洛特与一个女性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的三重声音。
而此刻的“兰斯洛特”,慢慢回过头来。
光是被他那猩红的目光盯上,葡萄就忍不住浑身颤抖、感到了强烈的窒息。让大脑都为之麻痹的恐惧让她全身一动不动,浑身一阵抽搐——竟是直接尿了出来。
“呵。”
兰斯洛特发出嗤笑声。
他那猩红的目光满是讥讽:“懦弱的猪。”
——那是恐惧灵光。
能够让凡人直接吓死,让远弱于自己的人动弹不得的能力。
如此恃强凌弱的超凡之力,正是力量道途独有的特殊象征之一。
下一刻,他伸出手来、从虚空中抓握着,将什么无形的东西拖了出来。
从轮廓上来说,它像是一把锤子、又像是斧头、亦或是扇子。而只是摆动它,便直接在小礼拜堂内卷起了风暴——呼啸着的风暴在建筑内回荡着,让整个建筑都剧烈摇晃、玻璃窗户瞬间破碎。
“【无形者】……”
学识渊博的葡萄立刻认出了这标志性的武器。
这是……“破城者”厄倪俄的武器!
那是以在战争中的杀戮为乐的恶德女神。
在胜利后在被征服的城市内饮酒作乐、随意破坏杀人,肆意妄为——这被视为侍奉厄倪俄的仪式,而这正提供了给纪律混乱的非正规军队宣泄兽欲的借口。
而此刻,厄倪俄看上去心情相当不好。
“兰斯洛特”的身体眨眼间便消失,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出现在了葡萄面前。
他脸上露出邪恶而暴虐的表情,高高举起右手。
——可就在这时,他脸上的表情与手头的动作僵住了。
说来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