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帝眯眼定睛,他自然认的这人,上次太子严厉鞭打的宫侍。但若真的只是宫侍,便不会被太子叫到近前来了。
随着小将解下面具,触及那烧伤的疤痕,纵使样貌截然不同,宸帝依旧被心中猜想惊大双目。
上次,他并未细瞧这宫侍的模样。
“臣,楼笺,叩见先皇。”
在宸帝心中起疑之时,当事人为他表明了身份。
“你……你们……”宸帝讶异又愤怒,一时间言语滞塞,伸出手指不断回转在太子和楼笺之间。
半晌后,他干涩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是来......报复朕的……你此前,装的太好了……”
“何来报复?儿臣,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报复?他还以为父皇内心毫不在意呢。原来,对方也知晓,曾经那些,本就是一桩错事。
太子空置的手,当着宸帝的面牵起楼笺,拖着长剑,缓缓走上台阶。
剑尖划破地毯,与地面碰撞出刺耳的回响,落入宸帝耳中,不免令他心悸。
“游慕,我是你父皇!若你敢弑父,你母后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宁!”放声壮胆,手边空无一物,无可防身的宸帝不着痕迹往后退去,一面厉声斥责。
太子若想登基,必要逼他写下诏书。宸帝在心中思索着,可堪保命的说辞。
只是,思绪被打断。
太子不理会他的咆吠,侧眸瞧着楼笺,自顾自开口:“父皇,儿臣还未娶妻,登基之后,自然该有一位皇后。”
“楼笺如何?他是儿臣恩师的孩子,与儿臣两情相悦,想来十分契合。”
宸帝警惕着太子手中的剑,余光环视,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防身之物。但因着虞妃怀胎,殿内稍加锋利的东西,都被他亲自吩咐着,撤去了。
忽而听闻游慕的荒唐之言,宸帝只觉荒谬无边,惯性端着皇帝的做派反驳:“荒唐!简直不知所谓,一国之母,如何能是一个男……!”
这次,太子熟悉的训斥言语没能说完。
他垂着眉眼,狭长的眼尾拖出来的,是化不开的浓雾与阴霾。在宸帝的猝不及防中,太子抬手挥剑,以轻盈无声的剑势,轻易挑断了宸帝喉管。
宸帝捂着脖颈倒下,目眦欲裂,死死瞪着太子。
一脚踩在宸帝明黄衣摆,太子垂头,漠然用宸帝胸前的衣襟擦拭剑上血迹,抬眼,那瞳仁黑不见底,轻嗤:
“父皇,儿臣允你说不了?”
无人回应,宸帝的血迹流了一滩,满手的鲜血止不住喷发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