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名曰“玉清宫”,全称是“玉清昭应宫”,是真宗年间修建的,目前为止,它是大宋规模最大的一座道观。
不仅民间信众甚多,就连皇家每年的一些重大祭祀活动,都在这座道观举行。
不过这座道观规模太大,当世和后世都受到不少指摘讦难,占地近五百亩,两千余殿阁房屋,建造耗费了太多民脂民膏。
导致许多臣民至今都在质疑,道观供的神像究竟是来救苦救难,还是为人间降下苦难的。
父子俩进了真武大殿,赵颢带着赵孝骞跪在道君法像前,纳头便拜。
赵孝骞不大信鬼神之说,跪拜动作有些敷衍,一边叩首,眼睛却一边乱瞟。
但赵颢却非常诚心,非常扎实地三跪九拜,又给道君上了香,然后跪在道君像前喃喃自语。
“信男赵颢,汴京人士,前日虔心祈祷,求道君施法怜悯,救吾儿孝骞于生死,今吾儿无恙,信男赵颢携吾儿来还愿,拜谢道君,一拜再拜。”
喃喃过后,赵颢用力朝道君像磕头,一下又一下,磕得非常用力,额头很快红肿一片。
赵孝骞一怔,扭头出神地看着赵颢。
赵颢的容貌很普通,身材更是一言难尽。
然而此刻的赵颢神情湛然,全身仿佛被笼罩在一团圣洁的光晕中,为子还愿的虔诚模样,如同一支利箭,狠狠穿透了赵孝骞封闭的内心。
是的,穿越至今,赵孝骞的内心一直是封闭的,他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在用旁观者的视角,冷漠地注视着世间的悲喜。
对赵颢这位父亲,赵孝骞仍然感到陌生,他没有胡乱认爹的兴趣,当日救赵颢的目的,也不完全是为了他,更大的目的是救己。
然而此时此刻,赵颢每一记用力的磕头,如同撞在赵孝骞的心里。
一下又一下,赵孝骞内心的封印被撞开了。
这个陌生世界的阳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洒满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世界仍然如此陌生,但眼前的人,却是唯一的温暖。
“父王……”赵孝骞眼眶微红,然后迅速扭过脸去,注视那尊高高在上的道君。
赵颢的额头红肿,表情很严肃:“莫说话,你也给道君叩首,诚心一点,道君救了伱呢。”
赵孝骞笑了笑,但还是认真地面朝道君叩首,一下又一下。
他仍旧不信神,但,此刻他愿意向神伏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