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惠卿见了官家不禁老泪纵横,官家见了对方也是红了眼眶。
官家也曾恼过吕惠卿,但十年君臣怎能说没有感情呢?
当即官家亲自搀扶吕惠卿起身,吕惠卿则感动得无以复加。
君臣二人叙旧了几句,然后官家便拿出几封札子道:“种谔一再上疏要起鄜延路九将之蕃汉大军伐夏。他说只要带十余日之粮,便可卷甲而进,仓促之间直捣兴灵。”
“否则一旦契丹所乘,其患大于中国。种谔还道,当年李元昊留下遗言,宁从中国,不从契丹。可知中国伐夏,则夏必降。”
官家又取出信来道。
“这是环庆路经略使俞充上疏,他言西夏跳梁小丑,当年仁宗皇帝欲灭之。如今西夏今年天灾,又有人祸,正是我大力征讨之时。正所谓兵贵神速,昔日李靖灭突厥用兵不过三千。”
“如今各路经营伐夏三年,以策万全,一旦伐夏成功,则成国家万年之利,不必忧心兵粮不足,料破敌往返一个月有余。”
官家道:“朕令俞充此机密大事,不可形于文字,可令走马承受进京入奏。”
说到这里,官家顿了顿道:“不过朕还未下最后决断,朕仍令王中正,俞充,种谔多打探西夏情事,再下决断。”
“这等倾国之战,朕是不会草率了事,需持重再三。”
官家说到这里见吕惠卿没有表态,心底有些不高兴。
官家道:“青唐已平一年余,蕃部兵马皆服,仅熙河路便可调动一二十万蕃汉兵马。”
“若李宪,章直率熙河路大军从会州翻越屈吴山,天都山一线进攻,断西贼右臂,再让沈括,王中正率师出泾原路,两路大军会师于鸣沙,再渡河北攻兴灵腹地。”
“高遵裕,种谔率鄜延路劲兵直取横山!卿以为如何?”
见官家如此,吕惠卿忙道:“陛下,西夏之国本是一盘散沙之局,待其时日久远便会生乱。如今师出无名,骤然伐之,恐怕会其国上下一心,臣以为还是稍等些时日!”
听吕惠卿一语,官家顿时气得差点心跳骤停。
当初说伐夏胜算九成的是你,一个劲地怂恿朕,如今说不可遽然伐之的也是你。
朕的兵马都已经准备好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居然和我说再等一等,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官家道:“难道卿要朕等西贼各个寿终而正寝乎?”
听官家这么说,素来对官家心意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吕惠卿居然没有‘听明白’。
吕惠卿道:“陛下所言极是,西夏国小力卑,实不足以大张旗鼓而伐之。臣以为待夏国国内内乱,再遣一上将从泾原,鄜延皆可。到时候便可一战而定了。”
官家闻言对吕惠卿顿时失望至极,他看着吕惠卿等着他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