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赶往郊外的马车,我后知后觉,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亲身参与到攸关百姓安危的大事。
大雨滂沱,一直未曾停歇,整个寿城仿佛都浸泡在一片灰暗之中。大街小巷积水汪洋,急驰的车轮溅起水花,将行人驱赶得无处躲藏,好像哪里都是湿漉漉的。
马车颠簸前行,我反复斟酌言词,设想即将直面的场景。
然而,当我背着包袱跳下马车,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心口揪紧。受难的灾民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帐篷明显不足,许多人在雨中瑟瑟发抖。帐篷内外挤满了呼救的伤员,痛苦的呻吟络绎不绝,混合着雨声,格外悲凉。
泥泞的地面很快浸透了裙摆和鞋袜,我两手紧紧地揪着蓑笠,在人群中艰难地寻找。人实在是太多了,雨越下越大,视野模糊,根本无法分辨。我不得不拽住一个匆匆路过的军医,“请问,将军们的营帐在何处?”
被我拦下的军医十分不耐烦,大声嚷道:“将军们的营帐早就让给伤员了,哪还有大帐?姑娘你是哪里来的,这里很不安全,快回去吧。”
我实在没有想到情形已经这样糟糕,连忙解释:“我是回春堂的,请问罗圣手在哪里?”
“回春堂?”那军医的态度瞬间缓和了几分,指了个大致方向,“你们是回春堂叫来的支援吗?罗圣手在那边,他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赶紧去吧。”
我连忙道谢,提起裙裾,深一脚浅一脚地飞奔而去。
我心知面对伤患罗圣手一定会全力以赴,可若一直不眠不休,也会要了他的命。此时万分理解葛老对他严词呵斥,不由又担心自己是否能够拦得住他。
弗一进入帐内,便被浓重的混合着泥土气息的血腥味冲了满怀。
他实在好认。“师兄。”我轻呼一声,吸引了帐内许多目光。
唯有他头也不抬,神情似乎已经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