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船,逍遥于西湖之上。
杨沅从城东厢淳祐坊登上一直候在那里的车子,快马加鞭赶到涌金门客运码头,接着就上了鸭哥的船。
尽管这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公开露面,杨沅还是又换了身衣衫,并简单地做了些乔装。
他曾经替明星们处理危机事件,由于委托人身边满是狗仔队,他常常需要乔装改扮,因此懂得一些粗浅的化妆术。
远远的,杨沅已经可以看见“水云间”酒家门前那棵高大的桃树树梢了。
杨沅打算再靠近一些,便提前登岸,然后从“水云间”酒家后墙外溜回去。
湖面上,一叶扁舟轻轻滑来。
船头站着一位俏公子,旁边还有一个小书僮。
俏公子与俏书僮,皆是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分明是一对雌儿。
那艄公一边卖力地撑着船,不时还要偷偷睃上她们几眼。
美好的事物,总是叫人愿意多看看的。
一身公子装束的乌古论盈歌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棵大桃树,心情也有些忐忑。
昨日,那个名叫陆亚的“闲汉”来班荆馆送索唤,悄悄告诉阿蛮,今儿就是实施计划的时候。
可是,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如果还是找不到和完颜屈行解除婚约的合理理由,这次返回中京之后,她就要完婚了。
她一想到要和一个从心眼儿里厌恶的男人同床共枕,真无法想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杨沅收回目光,忽然看见有条小船也向岸边驶来,两船越来越近。
杨沅一眼就认出站在船头的那個如玉公子,正是乌古论盈歌。
杨沅心中一凛,急忙低下头,让竹笠遮住了他的脸庞。
此时的他,本应该在“水云间”酒家里面的,他不能让人看见他在这里。
乌古论盈歌浑然不觉旁边那艘小船的船头,抱膝而坐的竹笠人就是杨沅。
她深深吸一口气,对阿蛮道:“那小子牛皮吹的呜呜响,可要是今天这事儿他办不好……”
阿蛮小声道:“其实……,以婢子看来,那个杨沅为姑娘做事还是很用心的。
“你看那弄潮大会,任谁也想不到,他能搞出偌大的声势,就只为让完颜王子与丹娘相识一场自然而然,他是真的花了大钱的,并不曾唬弄过姑娘。”
“那我不管!本姑娘只要成败,不问过程!”
盈歌握住玉骨折扇,霸气凛然地道:“这事儿他要是给我办砸了,我就……我就把他抓回金国去,叫他做我身边的听用,侍候我一辈子!”
……
丹娘把李师师请进茶室,完颜屈行立即气势全无。
李夫人的气场太强大了。
当然,那种气场,不是两个同类强者之间的气场镇压,那是异性之间碾压式的气场。
只有一个人在异性心目中魅力强大到极点的时候,才会让对方生出这样一种感觉。
李师师浅浅一笑:“完颜小王子,小女承蒙王子青睐,那是她的福气。
“只是……我们娘儿俩从不曾离开过临安城,此去中京,千里迢迢,要说心中不生忐忑,那是不可能的。”
“夫人不必担心。其实此番南来之前,屈行对于南国印象,也只有从他人口听来。真到了这里,才发现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我知道,很多南人对于我们北方的印象,都是荒芜之地,野蛮横行,实则大谬也。夫人看我,何尝不知礼仪,不懂斯文?
“很多时候,只是因为南北交通不便,声讯不通,所以南北不同的一些风俗习惯,都被人夸大其辞了。”
完颜屈行柔声细语地安慰着,能让他如此小意儿说话,也是前所未有了。
“那么……小女若随小王爷去金国的话,小王爷打算如何安置小女呢?”
完颜屈行听她话风松动,不禁大喜,迫不及待地答道:“当然是我至爱之人!”
不过,他倒还有几分理智,没有贸然答应娶丹娘为妻。
他的正妻之位谁属,他自己也是决定不了的。
李师师淡淡一笑,道:“我家已经比不得从前,小女也只是一介民间女子,自然是不敢觊觎世子妃的位子。
“只是妾身听说,小王爷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妻子,而且小王爷那未婚妻子刁蛮娇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