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孝顺个龟。没人给他们养老。我这个不孝子,狗畜生。我买了那么多纸钱,年年给爹妈烧。有用么?屁用没有。人死了就是死了。
认识的人帮我逃到这,给我找了住的地。可人是要吃饭的。没钱怎么吃饭。我听不懂这的话,也挣不到钱。我给人磕头,去打黑工。就这也不够,我婆娘怀着崽,给人洗衣挣钱。也就这样落了病根。
后来我们有了孩子,也有了点钱。开了这么家杂货铺,干了没几年。我婆娘就也走了。姑娘当时才四五岁。她叫熊美丽,婆娘给取的名字,婆娘希望闺女以后和她一样,漂漂亮亮的。”
熊建国擦了擦眼角,“真是有够臭美的。”
“现在我闺女她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的丈夫是个日本人,人也还行。她自己选的。我本来想着让她回家,落叶归根。没想到她就这样结婚了,就这样留在了这里。我也没阻止。
我讨厌日本人,但我更讨厌我自己。我没资格替自己闺女做决定。
闺女让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住。说外孙想我这个外公。我拒绝了。三四岁的崽懂个屁。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不需要再多一个我这样的混蛋。
来我店里的也有年轻人,按这的说法好像是平成一代?这些人有的嘴里就嚷嚷着一句话,‘与自己和解’。我觉得挺有道理。只是我做不到,也不会去做。曾经的事或许只有我自己还记得。足够了。”
说着,大哥再次端起酒杯,借着月光,看着杯中的酒。
往常轻而易举就能干掉的酒,此时如同着了火一般。
烫手、喝不下、放不下。
“大哥,别喝了。”
“嗯,那就不喝。”大哥把杯中的酒泼在院中,“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喝,就不喝。”
“嗯。”
“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陆仁再次沉默。
许久,“不知道。”
“你不喜欢她?”
“喜欢。”
“她不喜欢你?”
“喜欢。”
“那你在磨叽个什么?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人生就这么几十年。你真的想到了我这个岁数,和我一样后悔?”
“我就是因为不想后悔,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做。”陆仁也举起杯,把酒泼在院中。
今天的酒太难喝,喝不下。
“我大学毕了业,就在公司干活上班。闷头干了五六年,快奔三的人了,没谈过恋爱,也没人催我。她才18还是17。我和她差了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