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北岛送回家后,陆仁一个人在员工公寓楼站了一会。不知为何,他现在久违地想来根烟。
明明和北岛的交谈是一件很愉悦,很振奋人心的事情。可在冷静下来之后,难以解释的烦闷和郁结正逐渐把那些正向的情绪驱赶出去。
这种情绪的产生并不是针对北岛,对她有什么意见。他是对自己有意见。
北岛23岁,前世他29岁。这明明也没差多少,为什么他的心态就能苍老疲惫成这样。如果不是他前世职位对外在形象有要求,他估计能从内而外都能飞快颓成毛利那完全不修边幅的样。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一步步发展成这样。
他23岁的时候,有像北岛这般充满干劲,眼中含着明亮的光么。陆仁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这样的他本不应该被北岛这样的天才所信赖、期待着。
柯南、毛利兰、服部、灰原……他们其实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都是天才,都取得了耀眼的成就。铃木园子可能算是最普通的一个,可她有钞能力。
陆仁能和他们平等相处,只是因为太过熟悉,柯南演了二十多年,他也看了十多年。已经是一种老朋友的心态,不管多么耀眼的成就,看得多了,也就变得稀松平常。
可北岛显然不在这个范畴内。这是一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人。而这个陌生人不仅容貌出众、身材高挑,大学毕业后还直接进了东报,并在这个日本新闻领域最顶尖的龙头企业干的风生水起。以北岛的才能,陆仁相信就算没有他的帮助,就凭北岛这么勤奋努力,她也一定会走向成功。这无非就是时间多少的事情。
她是毫无疑问的天才。
陆仁自己则是借助外挂才堪堪达到大师初级。外人或许还看不太出来,只有陆仁自己清楚,他就算现在每天坚持练习,也根本无法触及前身那个写作水平。
明明北岛才是他理想中自己最好的榜样或者最向往的模样。现在情况却是完全反了过来。
“所以我这算是什么。担心自己塌房么。像我这样的人,居然也有成为别人精神支柱的一天,这份感情还真是沉重。”
陆仁轻叹一声,慢慢转过身。他走在树荫遮蔽的小路上,橘黄色的灯光透过枝叶,打下片片斑驳。他盯着地上毫无规律的阴影,突然笑了起来。
在来的路上,他为什么只注意到自己和北岛的影子,而忽略了树叶的影子。明明后者才是更为显眼的那个。
人世间真是世事无常。未来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来去皆是这条路,都是一样的安静。只是来时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宁静平静。去时这样的寂静,陆仁以前并不反感,现在不太好说。
抽烟的心思也随之淡了下去。不过这玩意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抽烟的欲望再强烈,陆仁也不会去买烟。这不是钱不钱,麻烦不麻烦的事情。
自打他正式戒烟后,家里原先放烟的抽屉柜子,陆仁再打开时就发现里面的香烟通通被替换成了小零食。一问大白,灰原买的。那个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他。
有这份心在,再抽烟实在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