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阿父与先帝的关系,早就超越了君臣之谊,也就是说,咱们蒙家,其实是先帝的家臣!”
“就好比,你阿父将你交托给老夫,老夫会不管你?”
“这”
蒙德语塞,不知该如何接口。
却听蒙毅又叹息道:“可是,老夫至今都没想明白,先帝为何会将胡亥立为太子,明明胡亥背后无依无靠.”
“难道,陛下暗中还有一番谋划?或是对长公子彻底失望了?”
“就算对长公子失望了,也轮不到胡亥吧”蒙德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蒙毅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老夫知道你是在为公子昊鸣不平,但那是先帝的遗诏,我等也无可奈何.”
“不过。”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你之前向王离发出警示,能告诉老夫缘由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缘由,就是觉得咸阳的气氛不太正常,怎么说呢,就是太安静了。”
蒙德沉吟道:“公子以前曾说过,暴风雨来临之前,都会异常的安静。”
“如此说来,你早就预见了这次蹊跷?”
“算是吧”
“那么,你是在担心,胡亥会对你阿父和长公子下手?”蒙毅眯眼道。
蒙德正色道:“自古以来,权力斗争,鲜少有不流血的,更何况,长公子本就是最有力的储君争夺者,我若是胡亥,我也会除掉长公子”
“至于我阿父”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叔父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蒙家与长公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呵呵.”
蒙毅淡淡一笑,不由打趣蒙德道:“看来,你跟公子昊学习那段时间,没有白学!”
“其实也没学多少”
蒙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蒙毅略微沉吟,又接着道:“先帝留下的两道遗诏,只公示了一道,另一道是留给太子的,老夫也猜测,那道遗诏应该与长公子有关”
“万一,我说万一那道遗诏对长公子不利”
“哼!”
蒙毅冷哼一声,打断了蒙德想说的话,沉着脸道:“虎毒且不食子,先帝若真的那么糊涂,那就等长公子和你阿父挥师南下,另立新君!”
“立谁?”
蒙德心头大动,连忙追问。
蒙毅反问道:“你觉得呢?”
蒙德故作不知地摇了摇头。
蒙毅微微一笑,旋即意味深长地道:“你小子为我蒙家又站了一个,不是么.”
“啊?”
蒙德吃了一惊,嘴巴张得老圆,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揉搓了下嘴巴,嘟囔道:“其实,站他的人很多,包括王离.”
“这不挺好的吗?”
“也是.”
另一边,九原郡。
经过李福那件事情,蒙恬与扶苏的隔阂越来越明显。
而夹在中间的王离,则越发煎熬。
有时候,王离真想撂挑子不干,直接去找王贲。
可是,王贲和李信就像疯了一般,不停地攻打大月氏和羌族,军队拉出去就没影了,直到现在,陇西郡都只有翁仲一个大将守护。
王离想找王贲都找不到。
“哎”
王离坐在城墙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将军不像将军,士兵不像士兵的叹了口气。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一抹夕色,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
但他一点也不想回到军营。
因为军营的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扶苏依旧在研究他的矿石、矿脉,以及最新种植的土豆,对九原的军政,不闻不问。蒙恬则整日板着一张脸,鲜少说话。
有时候,王离都感觉那不是一座军营,而是一座坟地,死气沉沉的。
“王离,我来接防了,你可以回去了!”
就在王离唉声叹气的间隙,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将领,带着一队人笑呵呵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王离扭头打量了对方一眼,皱眉道:“怎么是你来接防?”
“这话说得,好像我不能来接防似的?”
年轻将领笑了,不由反问道。
王离默然了。
依照九原惯例,派来接防的将领,一般都是蒙恬的副将,或者其他城防的守将等。
但是,扶苏身边的护卫长李忆来接防,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一时间,王离大感疑惑,道:“你不是一直在帮长公子炼钢吗?怎么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