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无法反驳,但是他总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因为卫景的语气、表情,他在扶余山的时候见过。
四师叔祖上次教他东西的时候,有些东西想要跟他讲明白前因后果,讲明白原理内核,让他彻底明白,那不知道得费多少口水。
而最后,他也未必能完全理解,完全听明白。
所以,四师叔祖就是这幅表情,这幅语气,告诉他,就是这么简单,根本不讲更深的地方,让他知道怎么用,要注意什么就行了。
温言注意到这点之后,果断放弃了理解。
他能有他自己的理解,自己知道怎么用,知道怎么来的,那就行了。
他叫了几份炸鸡,在卫景这继续跟他聊了聊,最后从他这混了点手工熬制的酸梅汤,又从他这顺了几根蜈蚣,这才拎着东西回家。
回到家里,就看到雀猫电视都不看了,就趴在窗口上,隔着玻璃,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盯着外面站在架子上的道哥。
道哥抬头挺胸,偶尔整理下羽毛,根本不正眼看雀猫。
温言拎着东西回来,将那几根蜈蚣的纸包,丢给道哥。
“刚从药房搞来的好东西,你当冻干尝尝,解解馋。”
道哥情绪不太高,被温言带回家,都很少说话。
而且也不愿意进屋子,非说有房顶,太压抑了,哪有鸡住在房子里的,它都是住外面,醒了就站房顶。
道哥一口就将蜈蚣干给啄断,尝了一口,连连点头。
“这比活的还够味儿。”
“你真不进屋?”
“你家猫不太高兴。”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雀猫伸出爪子,推开了点窗口,把猫猫头探了出来,口气非常不好。
道哥歪着头,看向雀猫,一时语塞,它的确分辨不出来雀猫到底是猫还是鸟。
温言拎着炸鸡回到客厅,雀猫也不客气,直接开吃。
“友好一点,道哥虽然口气冲了点,但也就是嘴上不饶人而已。”
“我又不是因为这个。”雀猫啃着一块炸鸡,一边拉长着脸嘟囔。
“那你因为什么?”
“它都从来不正脸瞧我!看我的时候一直歪着头。”
“……”温言眼皮一跳,轻吸一口气:“道哥是只大公鸡。”
“那咋了?”
“它正脸瞧你的时候,那才是真看不起你。”
“啥意思?”
“意思就是,人家觉得你是只猫,很有道理的,你要是一只鸟,就能明白,鸟眼睛是看向两侧的,正脸看你其实不算正眼。”
“我遇到的猫头鹰都是正脸看人的!”
“……”温言果断住口,不跟这死杠猫继续杠下去了。
他来到地下室,先给换了供品,再上了香,然后坐在外婆的牌位前。
“姥姥,我今天听说了個东西,叫回不去的故梦。
你知道吗?
能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温言问了问,便做好准备,回去休息。
等到他睡着,也依然没有醒来。
梦中,外婆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繁星点点,看着床上沉睡的温言,轻声道。
“瓜娃子,有些事可不经念叨,你知道了一些事之后,越是念叨什么,就越来什么,。”
几分钟之后,外婆站起身,来到屋外,坐在屋外的椅子上,就这么坐在那里等着。
梦中的世界,天空中的繁星,渐渐消失不见,化作了漆黑。
而从温言家向外扩散,远处的路灯,也在渐渐的变暗,渐渐的熄灭。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拉着黑暗大幕,渐渐吞噬了路灯的光芒。
黑暗一路扩散到温言家院子外面,便停下了脚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外婆就坐在院子里,端着一个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嘬着茶。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频率开始渐渐变高,似有似无的怪异腔调融入在这些声音里,随着声调变得急促,院子外面的黑暗,开始往里面压来,黑暗如同实质的水波,急促的波动着。
当那些波浪,开始从半空中突入院子,越过篱笆界限的时候。
外婆从兜里取出一块焦黑的骨头,那骨头上刻着一些笔画简单的符号,就像是那些出土的龟甲,上面镌刻着甲骨文。
外婆将这块骨头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大门处。
骨头渐渐地融入到地下,渐渐地,院墙的篱笆下,开始长出了骨刺,一根粗大的白骨从地下钻出来,上面挂着那块焦黑的骨头。
霎时之间,风呼啸而来,像是有人在低吼。
“火。”
忽的一声,便见风中,骤然浮现出了熊熊烈火,火焰具象化了风的形状,风的方向,犹如浪潮一样,向着波动的黑暗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