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
墨画也有爹娘,若墨画因为救了瑜儿,从而丢了性命,那他的爹娘,该有多伤心。
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
闻人琬郑重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所有知情人,守口如瓶,绝不透露一点风声!”
墨画灿然一笑,“谢谢琬姨!”
闻人琬看着墨画澄澈的笑容,稍稍安心了些。
之后墨画在清州城休息了一晚,陪瑜儿玩了一阵,次日便乘着闻人家的马车,往乾学州界以北驶去……
乾学州界,求学盛地。
沿途宗门,不可胜数。
云雾缭绕之中,道庭林立,气象万千,蔚为壮观。
霞光漫山,灵兽清鸣,恍若仙境。
穿着各式宗门道袍的修士,来来往往,遁光交错。
墨画心中震撼。
“这就是……乾学州界……”
“这就是……乾州最大的,问道求学之地……”
一路上诸般胜景,目不暇接,墨画将小脑袋探出车窗,看了一路,感慨不已。
马蹄声悠悠。
山路隐于云雾。
行路如同乘云。
两日之后,马车就到了乾道宗。
远远便见一座巨大的山峰,顶天而立,山间宫殿罗列,观院星罗,巍峨恢弘,云遮雾绕间,恍若天上白玉京。
“乾道宗……”
墨画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心中也不由有些忐忑。
马车停在了山下。
闻人家的一个护卫抱拳致歉道:“小墨公子,乾道宗规矩严,不让车马上山,实在抱歉,我们只能送到这了。”
“没事。”
墨画挥了挥手,向护卫致谢,而后径直沿着高高的台阶,向乾道宗山门走去。
近处更是金雕玉砌,仙气堂皇。
路上也陆续有些其他学子,停车下马,徒步上山,看样子也是想拜入乾道宗的。
只不过,他们穿着更华丽,眉宇更张扬,身边还有家族长辈庇护,有护卫簇拥。
而墨画衣着朴素,只孤零零一个人。
好在,他早已习惯了。
墨画一个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乾道宗的山门。
山门前,有一道高耸的门槛,几乎比墨画的人还高,隔住了上山的人,也隔住了墨画。
有几个乾道宗的弟子,守着山门,见了墨画,将他拦住了,问他来意。
他们语气彬彬有礼,但骨子里,又有些轻蔑和傲慢。
“我有入宗令,想要入宗……”
墨画出示了入宗令。
这几个乾道宗弟子有些震惊,面面相觑后,有个弟子道:
“你在这里稍等,我要回禀一下,请长老决断。”
说完他又道:“你将修士籍贯履历填下……”
墨画看了看所谓的“籍贯履历”,就是填下家在何处,出身如何,灵根如何。
墨画都如实填了。
这弟子,收好了墨画的籍贯,又取出一个封盒,封存了入宗令,而后便进了山门,沿着宽阔的玉石大道,走了一盏茶时间,到了一间厅堂。
厅堂之中,几个乾道宗的长老,正在议事。
这弟子将封盒呈上,道明原委。
几个长老都面露诧异,“入宗令?”
他们看向首座,问道:“沈长老,您怎么看?”
坐在首座的沈长老,法令纹深重,道袍之上,有着四道金纹,显然位高权重。
沈长老闻言,接过入宗令,见了上面的字,忽而皱起了眉头。
“沈长老,可有不妥?”有长老见状问道。
沈长老摇摇头,将入宗令递出,“你们都看看……”
其他长老有些不解,接过后看去,都是一怔。
有长老缓缓念道:“持令入宗者,不得违拒……”
“这个字……不对吧……”
“不应是‘持令入宗,万望应允’么?”
“对啊,怎么会是这种‘敕令’的口吻?”
“这入宗令……是假的?”
沈长老摇了摇头,“是真的,只不过,是‘旧’的……”
“旧的?”
众长老有些意外。
沈长老颔首,“这是宗门的旧历了……”
沈长老看着入宗令,微微感慨道:
“这是……比较古旧的一批‘入宗令’,那个时候,乾道宗式微,实力不足,行事要看人脸色,所以这时的入宗令,用的是‘敕令’的口吻……”
“不可违拒,就是让我乾道宗,不能抗拒……”
“但是!”
沈长老目光矍铄,声音一振:“随着我乾道宗历代掌门,励精图治,数代修士,奋发图强,宗门上下一心,矜矜业业,壮大至今……”
“我乾道宗,已今非昔比!”
“门人皆天骄,资质尽上品!”
“如今,我们已是四大宗之首!是乾学州界,最大的宗门!”
“因此,这入宗令,便改了格式字样。”
“不再是‘不得违拒’,而是‘万望应允’!”
“是别人,求着我们,‘应允’他们入宗,而非我们,受别人‘敕令’而收纳弟子!”
沈长老的话,掷地有声。
一众长老,也觉心绪起伏,与有荣焉。
有长老道:“那这入宗令,既是旧账,又不太光彩,便……拒了?”
沈长老想了下,摇了摇头:
“不必如此武断,凡事总要多斟酌……”
“这些往事,虽不算光彩,但也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我辈修士,须牢记过去的屈辱,铭记于心,才能负重而行,不断壮大,使我乾道宗,屹立千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