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是有一人否决权的。
当然,这种事,一般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
除非立场相悖,利益冲突,矛盾尖锐,否则他不会犯“众怒”,与一众长老,世家唱反调,驳了这份申请。
毕竟这只是一个名额。
哪怕他再不满,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与一众长老闹出不合,影响了太虚门的体面。
但他心中,确实不满。
太虚门掌门,三百余岁,中年相貌,头发乌黑浓密,重“养生”,眉眼平和,带一些懒散。
他有些不悦,又有些无奈:
“纵使有交情,但也不要什么事,都听那些世家的话……”
“宗门要有自己的风骨……”
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展开了手里的“履历”,可只看一眼,便有些错愕。
太虚掌门抬起头,看向那递履历的长老,“你没弄错?”
这长老身形高瘦,与他同出一门,三百年前,都是太虚门的弟子,还是他的师弟。
两人都从外门,拜入内门。
如今他任掌门,他这师弟,做了个长老,算是太虚门中,他最信任的长老之一了。
那长老苦笑,“这种事,怎么能儿戏?”
太虚掌门摇了摇头,很是不解:
“上官和闻人两家,什么意思?两大世家,推举一个散修?真是怪了……”
长老道:“据说是有些恩情……”
“什么恩情?”
长老摇头,“这我哪里知道。”
太虚掌门斟酌了下,点了点头,“知恩图报,倒也是善缘,那就收下吧。”
长老问道:“你不卡一下?”
这也算是惯例了。
所谓“卡”一下,是指搁置一下,表达不满,然后从本宗的长老中,获取一些事项的支持。
一些掌门想推进的事项,原本困难重重,多方掣肘,但现在借这个机会,掌门就能用“人情”交换,获取更多长老的赞同。
他做起事来,也更顺利些。
又或者,从上官家或闻人家,再要一份人情。
再或者,这弟子入门的束脩,再加一些……
因为破格入学,本就是利益交换。
有人的地方,便有利益纠葛,所以这些都是免不了的。
太虚门比起其他宗门,勾心斗角,已经算得上少了……
太虚掌门摇头道:“不必了……”
他翻了翻履历,微微叹道:“难得这些世家,不是依权谋私,而是为了知恩图报,也算是难得了……”
“而且这孩子是散修吧,散修不容易啊,不必加束脩了……一视同仁吧,其他弟子什么样,他就什么样……”
长老点了点头,“好。”
太虚掌门又往下翻了翻,忽然看到“特长”一栏,写了“擅长阵法”四个字,不由一愣,说不出话。
半晌之后,才赞叹道:
“这还真是……年少无畏,勇气可嘉……”
别说散修。
就是上官家、闻人家的嫡传、乃至整个太虚门的亲传弟子,也没几个敢自称“擅长阵法”的……
长老失笑,“这孩子,无知者无畏,倒也不好指责什么,他入门后就知道了,阵法之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太虚掌门微微颔首,而后道:“那就这样吧,三日后让他来入门。”
他最后看了眼履历。
履历上写着“墨画”的姓名。
“墨画……”
太虚掌门念叨了一声,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还挺好听的……”
……
之后的入宗流程,一切如常。
闻人琬也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太虚门会再“讨价还价”一番,但之后的一切,出乎意料地顺利。
墨画三日后,就能入太虚门了。
闻人琬松了口气,这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而墨画也很开心。
虽然经历了一些周折,但他现在,总算可以入门了。
闻人琬替墨画张罗入门事宜,购置了一些东西,三日后,便将墨画带到了太虚门所在的太虚山下。
临分别前,闻人琬又叮嘱了一下宗门的注意事项,还有进门后的一些注意点。
“有些弟子,飞扬跋扈,尽量不要理他们。”
“惹了麻烦,也不要怕,告诉长老,然后再让他们到上官家找我……”
“被人欺负了,不要动手,你小胳膊小腿的,打不过别人,伱还是去长老,长老要是不管,我给你撑腰……”
“要学会保护自己……”
……
闻人琬担心墨画小小年纪,这么乖巧,这么单纯,这么善良,进了宗门,万一被人骗,被人排挤,遭人冷眼,被人欺负,有苦说不出,受了委屈,也没人撑腰……
所以她很是心疼。
墨画虽然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人“欺负”,但闻人琬的关切,还是让他心中感激。
墨画连连点头,笃定道:
“放心吧,琬姨,我会小心,不让别人欺负的!”
闻人琬见墨画胸有成竹,一副我还没被人欺负过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摸了摸墨画的头。
瑜儿也来送墨画,小小的脸上,满是不舍,小声道:
“哥哥,有空我能来找你玩么……”
墨画看了眼闻人琬。
闻人琬笑着点了点头。
墨画便道:“有空你来找我,我给你做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瑜儿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
“嗯嗯嗯!”
之后,有太虚门的师兄,下来接墨画。
“这是你旭师兄,也是上官家的弟子,但比你早两届,你进门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闻人琬为墨画介绍道。
墨画看了眼这位师兄,见他穿着玄白交织的道袍,道袍上,印着太虚纹路,风度翩翩,笑容和蔼,看起来比较好相处的样子,便拱手道:
“旭师兄。”
上官旭也温和地还了礼。
之后闻人琬便拉着瑜儿的小手离开了。
瑜儿一边走,一边回头,恋恋不舍地和墨画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