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二的坟前,张安平伤感的看着墓碑,叹息道:
“云老哥,你……怎么就走了呢?”
“哎……”
一声悠扬的叹息,道不尽人间的辛酸啊!
如果云老二泉下有知,大概……会再死一遭吧。
和张安平比起来,他那套伪装,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在场的三个人,倒是没有人觉得张安平在装模作样。
毕竟,云老二死后,日本人因为大道政府被血洗、特务委员会被血洗忙得不可开交,是这个胆小怕死的男人,给云老二筹办了葬礼。
一直在墓碑前沉默的女扮男装的川岛芳子,这时候转过头看着张安平:
“我代云岳谢谢你。要不是你,他走的时候,可能……一身的孤寂。”
川岛芳子说到这,愤慨的看了眼身边的南田洋子。
碧成是在为你们日本人效劳!
你们呢?
他死后不闻不问!
要不是云岳有一个这般的兄弟,你们就把他和一堆中国人一起掩埋?!
南田洋子则叹了口气,道:“云君是皇军的优秀楷模,自他玉碎以后,上海特务委员会便没有发挥出太大作用。”
“芳子小姐,令弟之死,实在是让人惋惜啊!帝国失去他,堪比失去一个联队!”
刚刚回应了川岛芳子的张安平张主任此时一脸的尴尬,心里却道:
那我算是一刀子捅死了一个联队?
川岛芳子闻言,脸上的哀伤消散了不少——这大概是汉奸的通病吧,主子的肯定总是能让他们忘记被鞭打时候的疼痛。
南田则继续说道:“芳子小姐,你这次能否在上海久留一段时间?云君未竟之志,恳请芳子小姐替他完成,也算是替云岳报仇雪恨了。”
川岛芳子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洋子小姐,你这是被中国人打怕了?没信心了?”
南田坦然道:“我不是没信心,而是对手太了解我们了!芳子小姐则不然,你是一张隐在暗中的王炸,中国人不知道你来了,你若出手,必有奇效!”
“更何况张主任是云君的至交好友,一直想给云君报仇!而你是云君胞姐,可以通过张主任之手,既为云君报仇,也能给张主任奉上一份功劳,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叫了结因果。”
张安平:你胡说,我才不想给云老二报仇!
南田望向张安平:“张主任,你说觉得?”
张主任还能怎么说:
“南田长官说的对。芳——云小姐若是愿意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川岛芳子漠然的看了眼张安平:
“我姓金,不姓云——你可以叫我金先生,也可以叫我川岛长官,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唤我小姐。明白?”
张安平连连点头:“是是,川岛长官。”
“不要觉得唤我长官辱没了你!哼,要不是碧成在这里横死,这大道政府即便求我,我也懒得理!
南田,既然你求我帮忙,那这忙我倒是可以帮!但我需要动用你们特高课力量的时候,你别跟我推三阻四!”
南田也不计较川岛芳子的无理——如果她俩不是闺蜜,以川岛芳子在身份,她这个中佐确实差了些。
南田保证道:“放心吧,即便是你要调用军队,我也可以为你居中联系!”
随后她道:“去特高课?”
川岛芳子摇头拒绝:
“不用了,我跟着他去特务委员会——你们这边的特高课,除了无能,我想不到用其他词来评价。”
南田闻言气的眼皮直跳,冷哼一声后,直接和副官离开。
川岛芳子同样不在意南田的态度,转而对张安平道:
“上你的车——你给我说说上海抵抗份子的情况。”
张安平闻言,一副头大无比的表情,然后啰啰嗦嗦的开始说了起来,川岛芳子听了一路,最后忍不住了,斥道:
“你翻来覆去,就说了两个意思:1、上海的抵抗力量很凶残。2、特务委员会就是一帮蠢货——我要知道详细的、具体的情报!你懂不懂什么叫详细的、具体的情报?”
张安平额头直冒冷汗,最后支支吾吾道:“金先生,要不……我们到了特务委员会了细说?”
川岛芳子不是个笨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诧异的看着张安平,这么一个无能的人,居然会成为特务委员会的长官?
上海司令部的这帮蠢货,到底是怎么想的!
蠢货,一帮蠢货!
川岛芳子见状,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和碧成——你和云岳是怎么认识的?”
张安平说话立马就顺畅了:“我和云老哥是在警察局内部的一次聚会上……”
张安平洋洋洒洒的说了起来,将自己和云岳认识的经过说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川岛芳子恍然,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一个人,会成为特务委员会的长官,合着就是搞钱厉害,对特务行业一窍不通啊!
张安平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老云……欸,我早跟他说过了,玩什么命啊,赚钱才是王道!他呢?总想着捞大鱼,欸,他要是不趟这浑水,老老实实当他的分局副局长,何至于此啊!”
川岛芳子听的是无奈至极,心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汉奸?
不,我是日本人!
等张安平换气的时候,她冷不丁的问:
“梁仲春这个人怎么样?”
“老梁是个好帮手!对了,金先生,您要是想抓抵抗份子,老梁倒是个好帮手。额,特务委员会里还有个巾帼,情报处汪处长,她能力也很强,是南田长官一手带出来的。”
张安平又喋喋不休的介绍了起来,把特务处的一众高级官员说了个遍,眼看说完了距离特务委员会还有好长路,他打算介绍下特务委员会的中层。
川岛芳子却受不了了,怒道:“够了!我不找你问话了,你让我清净点行吗?”
张安平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尴尬道:“金先生,您这是哪里话,能为您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川岛芳子冷哼一声。
张安平开始自顾自的开车,心里则微微得意——毕竟,对方是历史上留下了臭名的有名间谍,自己能将她调戏成这般,实在是颇有成就感啊!
汽车抵达特务委员会,张安平下车,来来往往的特务看到他们的财神主任后,纷纷毕恭毕敬的问好,这让以好友身份随行的川岛芳子极为惊讶——这么一个无能的特务机关长官,居然能被手下这么尊敬?
来到了装潢的简约、但实则造价惊人的办公室后,川岛芳子反客为主,直接坐到了张安平的位置后,目光扫过桌上的摞摞文件,最终停在了一摞标着保密的文件堆上。
她随手拿起一份翻阅起来,边翻边漫不经心的问:
“看这档案,过年期间袭击了江户川的抵抗份子,你们是抓到了几个啊!有没有掏出有用的东西?”
“啊、额、那啥、嗯……”张安平小心翼翼的看着川岛芳子,小声说:“要不,我把梁处长喊来?他知道的比这档案多点。”
啪
川岛芳子直接将档案摔在桌上,没好气的道:“我服了!”
“你这个主任,手下递来的文件,你看都不看吗?这一摞,你动过吗?”
张安平心道:
我特么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能背下来!
“动过,动过。”
“动个屁!”川岛芳子忍不住爆粗口:“原封未动!这些文件,原封未动!特务委员会有你这样的主任,能抓到真正的抵抗份子才有鬼!”
上海特务组织重建后,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能拿出手的成绩。
了解到这一点的川岛芳子,在此之前坚信重建后的特务组织肯定是被抵抗份子渗透成筛子了。
作为一名顶尖的特工,她本能的怀疑每一个人,包括张安平。
但从一路的接触下来,她的怀疑变成了:
特务委员会里有级别极高的内奸,把这个对特工工作一窍不通的蠢货主任给蒙蔽了。
但现在,她就一个想法:
特务委员会未必有汉奸,至于为什么没有大作为,是因为摊上了一个白痴乘以白痴级别的主任!
天呐,敢信吗?
人离开后,保密的文档就这么堆在桌子上!
敢信吗?
保密的文档、档案、材料,堆在桌上,这个白痴的家伙居然看都没有看过!
有这样的主任,特务委员会能做成什么事?!
张安平吓的一个激灵,随后叫屈道:“金先生,这事我都是交给汪处长和梁处长做的,我就负责搞钱!”
川岛芳子气炸了,怒道:
“你给我滚一边去!让南田滚过来见我!”
“将上海反特的事交给你这样的人,简直是犯罪!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