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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认识我?”坦什特捋捋胡子。虽然他们相隔很远,但依然能听清对方的话,大概是风力作用吧。仇恨的力量无所不能,传个声对他老人家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头顶已是万顷阴云,碎草屑也不断被劲风吹起,同小石子一般打在别西卜裸露的小腿上,留下浅浅的凹痕。
“其他主教在信件里多少有提及你。”别西卜右手越过肩膀,抓着披风似的雨棚布,左手将书塞入黑袍里。
不过也都是在抱怨陈皮烂谷子的破事儿,比如抱怨这个老头儿西占一张床,东蹭一碗饭,留宿一宿还要顺走两只热水袋和一个热水壶,上桌吃饭还要跟小孩子抢吃的,恶犬狗碗里的肉骨头都要扒来喂乌鸦,问他就说什么“故人不独亲其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之类不知从哪听来的东华言。
正因为他抠抠嗖嗖,啥都懒得干,所以黑暗皇帝疏远了他。但毕竟他的法力够深厚,哪怕黑执事在这儿,见了他也得鞠躬,恭敬地喊一声“老丞相”。
“哦呵呵,没想到这些后生还记得老夫!”他点头大笑,额头上的皱纹被抹平了,眼角的皱纹又更深更密集了。
头上肩膀上的五只乌鸦也学着他的样子,上下摆头,引吭高歌,只不过唱得极其刺耳。
地上那些乌鸦则各自蹦跶着,啄草啄泥巴,嘴疼之后又茫然四顾,与其说是食腐者,呆呆傻傻的样子更像一群老母鸡。
而与走地鸡们不同的是,老法师身上那五只乌鸦,每只的眼睛都亮着旋涡状白光。头上那只独眼乌鸦,刚赶走没多久的老朋友,仅剩眼中也亮着白光,身上的羽毛更加闪耀,跟抹了鞋油的皮鞋似的。
“哎呀,可惜,伯乐被良驹甩下了马,驼了背,成了大伙儿的笑料。”笑够了,他推推眼镜,又揉揉鼻子,抿了把鼻涕,就擦在破破烂烂的灰裤腿上,又毫不介意地打理着胡子,“如今呐,是人见人嫌咯。”
别西卜自然不是来和他废话的,看似在盯着他,实际上在确认周围的乌鸦是否为幻象。先圈定一个小圈,数出来八十只,再以这个小圈为基准分割大圈,估算出来乌鸦的总数已经超过五百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