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算?”傅惊尘说,“我们是这个秘方的第一代,可有问题?”
花又青:“……”
糟糕,她竟然觉得傅惊尘说得很有道理。
花又青捂住脑袋,感觉对方的邪恶将自己也污染了。
“你年纪还小,别学这种假清高,”傅惊尘弯腰,将钱重新塞入她小口袋,平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应该都看到了,别犯傻。”
花又青低低一声喔。
那钱沉甸甸的,在她口袋里,要烫出一个大洞。
关于他们的审讯在日落时执行。
蓝掌门坐镇,留在玄鸮门中的六大宗主齐聚审讯堂。
左手起,依次坐着剑修郁薄紫、丹修朱尔坤和体修金开野,右侧,则是医修叶靖鹰、音法霍成烟,及轻摇绸扇的湘夫人。
那绸扇上还是双面异色绣,一面鸳鸯戏水,另一面杨柳依依。
此刻,这杨柳依依的一面朝外,她款款起身,向蓝掌门禀报,说守在那边一个昼夜,从未见到傅惊尘与花又青二人。
朱尔坤脾气火爆,率先发问:“你这意思,是说我炼制的寻踪丹有误?”
“怎会呢?”湘夫人以扇遮唇,微微一笑,“或许是服食丹药的弟子术法不精。”
朱尔坤冷哼一声:“绝无可能。”
叶靖鹰一言不发,他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试药么,生发在天,他向来如此,从不会对这些弟子有所怜悯。
这倒符合他一贯的态度。
金开野亦开口:“那日我仔细探查过,黑水塘侧的确没有傅惊尘的气息,这一点,不单单是我,郁宗主亦能作证。”
郁薄紫轻咳,微微点头。
霍成烟冷声:“谁都知道你金开野常去外门看这个小丫头,这话有几分真假,尚未可知。”
金开野急急:“霍宗主莫要信口开河。”
“信口开河?”霍成烟环顾四周,她鬓发梳得一丝不苟,是第一位婚后才入玄鸮门的弟子,周身未佩戴丝毫首饰,一双眼严苛明亮,沉声,“恕我直言,蓝掌门,您对蓝琴的额外关照,已经违背规矩。念在蓝琴腿部有疾,不良于行,才格外网开一面——现在,”
她指一指花又青:“难道要这里再出第二个蓝琴吗?!”
不等人回答,霍成烟忽提高声音,她声音中好似有某种灵力,直接发问:“傅青青,我问你,你失踪的那天,究竟有没有去黑水塘?”
花又青张口:“我那天……”
她惊恐地发觉,自己如今张口竟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那些话语到了咽喉中,舌头就像被霍成烟操纵了——
不愧是音修的宗主,不止使用箫笛筝琴,只要她想,任何声音都能成为武器。
包括在逼供上,音色中施加的力量,便能迫人不由自主讲出真话。
若此刻置身事外,花又青定能大肆夸赞这种能力,可现在不同,一旦真的被逼问出真话,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花又青的手藏在袖子里,灵活利落地翻转,勉强同霍成烟的音压斗争。
舌头渐渐僵滞,话也转了几个圈,含糊不清:“呃……四……”
傅惊尘打断她的声音,不疾不徐:“霍宗主,请暂且饶了小妹,她年龄尚小,并不了解此事利害。”
霍成烟曾也有一个女儿,看花又青身体发抖,眼睛颤颤欲落下泪来,顿了顿,不再逼她,转而冷眼看傅惊尘:“你好像有话要说。”
他们看花又青,都只觉她是个普通孩子,瞧不出什么身怀术法的迹象。
是以,更多的注意力都在傅惊尘身上。
花又青么,小孩子一个,为不损阴德,还是要丢去喂妖兽;而傅惊尘这般的成年男子,虐杀了他,才更能显出门规不可犯。
傅惊尘说:“那日小妹的确去过黑水塘。”
花又青震惊看他。
你也学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还是要大义灭妹?
迎着众人各异的视线,傅惊尘缓缓开口:“只是事关……紧要,考虑到蓝掌门,我同妹妹不得已选择隐瞒,还望见怪。”
朱尔坤不耐烦,拍桌而起,高声叫嚣:“别装神弄鬼,少在那里故弄玄虚,我看你就是放不出什么好屁——”
傅惊尘双手捂住花又青耳朵,打断他:“朱宗主,我的妹妹还在这里,她年龄尚小,请不要让她听到这些污秽之语。”
朱尔坤愣了愣,下意识看花又青那懵懂的脸,小女孩无知,也正好奇看他,一双眼乌溜溜,没什么杂质。
不知怎么,他消了些气焰,仍强撑着:“这就算污秽之语了?”
这要是算污秽之语,那天天被他骂的儿子,岂不是日日吃,屎长大的?
傅惊尘转而望向高台之上的蓝掌门,不卑不亢:“还望掌门请几位宗主暂避,我想单独同您谈一谈。”
蓝尽忠高高在上,手中握着三颗核桃,油光水滑地盘,不发一言。
花又青想提醒他,别盘了,你最好听傅惊尘的。
你眼前这位,以后会盘人骨头的。
霍成烟开了口,仍严苛:“玄鸮门绵延数千年的传承,靠的就是规矩——有什么坏了规矩的话,不能直接讲明?还要私下谈?”
傅惊尘微笑,问她:“霍宗主这样讲,意思是将会为所有后果负责?”
霍成烟下意识否决:“我没说。”
话出口,她紧皱眉头。
奇怪,怎么竟像被人审讯?
傅惊尘却不看她,望向蓝尽忠:“既然掌门大公无私,定要弟子在此处阐明,弟子自然也领命,谨守规矩。”
朱尔旦和霍成烟都未说话。
前者开始反思自己的家庭教育。
后者在想这是个诡言善辩家伙,不该去练剑,还是应当来音修。
傅惊尘又对蓝掌门行拱手礼,沉声:“那日蓝掌门的的千金蓝琴失踪,外门弟子皆去找寻。青青虽年幼,却也有一颗热忱之心。她不顾自身安危,冒雨寻找,最终在黑水塘前找到蓝琴身影。”
鸦雀无声。
霍成烟皱眉:“那边石碑上刻着禁止擅入。”
“是,”傅惊尘淡然,“但青青识字不多,看不懂石碑上刻的东西,更不知那是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