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啊,对哦……”
温泉旅馆、独具特色的饭店、露天浴场与绮丽的景色——众多元素所交织的气场终于压过了苦修氛围,令两位同乡的训练家不再只想着训练,开始减少工作时间,在城镇各处观光闲逛。
入住凤明馆的第三天,草苗龟以“顺利掌握能量球”的成果为训练做出了完美的收尾。当他们回到市区,大大小小的灯笼已经在岛屿城市的每个角落升起,映红了西方的天空。
他们来到奈普鲁岛的时间恰到好处——八月三日是这座岛屿的夏日祭。
旅馆的住户们纷纷涌上街头,体验这一年一度的节日。小夜和小天也很迎合气氛,穿上浴衣顺着人流而行,来到了奥博市最热闹的街道上。
小吃摊点沿街而设,四面八方都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令人无法抵抗诱惑。两人沿着人流量最大的主街道行进,模仿着五月祭上小杰和小玲的模样,将每种小吃都买来一份尝了尝——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被训练逼疯的金毛兄妹要求他们用照片直播游玩全程,拍下祭典中的所有食物并且替他们尝个遍,以自我安慰四舍五入就算吃过了。
在购买最有人气的章鱼桶烧时,两个年轻的训练家一边排队等待,一边做快速战术对答练习,途中还被猝不及防地拍了张合照,说是要“收集橘子群岛训练家的多样生态”。
拍照者是个年轻的少女,可能是害怕没打招呼拍照被指责,以连小夜都望尘莫及的速度一溜烟跑走了。其实来自关都的训练家们没来得及解释,也只好互相抛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接受了暂时客串南国人的现实。
历年全岛最长队伍果然名不虚传,小夜和小天足足排了半小时的队,才成功每人拿到一份章鱼桶烧。一旁的花坛之间摆放着座椅,饥肠辘辘的两人便在此暂停脚步,专心吃掉手中的食物。
摊主充满活力的吆喝穿透人群和盆景花枝,硬是压过了排队者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小夜不自觉地扬起头,见摊主旁边还真盘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桶。仔细看去,它的脖子上还挂了个带字的牌子——
“好好享用我的尸体吧!!”
小夜愣了一会,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垫着脚尖去舔酱汁的皮丘被主人一震,顿时记叽里咕噜地滚落在训练家的怀里,跌了个四脚朝天。
“写得好像章鱼桶烧真的是用章鱼桶做的一样。”
将最后一个团子塞进皮丘嘴里后,小夜忍俊不禁地道——却见身旁的友人不解地歪歪头,“是真的啊。”
小夜:“……!?”
两人寂静地对视了片刻,小天这才从对方逐渐向惊恐转变的神情中读出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不是尸体——我的意思是,章鱼桶烧的原材料确实有章鱼桶的触手。”
小夜卡机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章鱼桶的触手大概是可以脱落并自然生长的,符合食材采集的要求。
实在是小学课本上“采集可得的肉类”一页中只举例了呆呆兽和好胜蟹,始终在内陆旅行的训练家也从未见过野生章鱼桶——更没有余钱去买真正的章鱼桶烧品尝,竟在这种地方被撞上了“原住民”不会有的常识盲区。而重新回想自己刚才的发言和反应,小夜顿觉不妙,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银发少年已经露出了有些复杂的思索神色。
就像前世任何一个十岁小孩都知道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一样,“章鱼桶烧的原材料是章鱼桶的触手”——或者说,“章鱼桶的触手会脱落并被人食用”也是所有土生土长的、宝可梦世界所孕育之人的理所应当的认知。
小天隐约意识到,“误解了他的回答”无法解释小夜的反应来由。更何况,他认为小夜根本不会在简单的文字上出现这样的误解。
既然不是误解,那么……
近在咫尺的尖叫声突兀地打断了少年的心绪。当“着火了”的呼号传入耳中时,小天立刻弹起身,而他的友人早在他之前已经飞快地奔向声源处。
起火的是一个售卖烤蔬菜卷的摊点,似乎是燃气炉不知被哪只宝可梦撞了一下,倒地时火焰燎到了布质的广告条幅。
好在今夜无风,火势不会立刻扩大,两位训练家也碰巧离得近,纷纷拿出宝可梦协助灭火。不出半分钟,火焰便在冰冻之风与水流环的双重夹击下熄灭了——水伊布甚至小心地避开了燃气炉和桌上的食材,保证美味的蔬菜卷不会被牵连。
随后赶来的其他训练家也没闲着,七手八脚地帮店主扶起倒地的物件,扯来几张纸板写上店名,以作被烧掉的条幅的代替品。待残局收拾停当,小夜和小天举着被免费赠送的满手蔬菜卷,互相看看对方的样子,都无奈地摇起了头。
“先回去换衣服?”
“我也是这么想的。”
沾了一身黑灰的两人灰溜溜地提前打道回府。好在店家准备的浴衣不止一件,不至于因此煞风景地换回平时的常服。
火速换好崭新而干净的衣服后,小夜与小天交换位置,走进庭院一边给小皮丘梳毛,一边等待小天。谁料不出两分钟,她突然听到里屋传来一阵玻璃器皿被打碎的声音。
“小天?”
小夜疑惑地出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担忧蓦地涌上心头,她果断地推开门,见友人正半跪在桌前,垂着头,神色被发丝遮挡得晦暗不明。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被摔得粉碎,而旁边的人似乎对此毫无所觉,身形仿佛被定格一般僵在空气中,右手似乎虚握着某个闪着蓝光的物件。
在群杉峡谷特训时的某段记忆忽地在脑海中闪现。小夜不假思索地狠狠挥手,打落了小天手中的三棱柱吊坠。
在晶体与皮肤分离的瞬间,闪烁不定的神采这才回到那双冰蓝的眼眸中。小夜丝毫不敢放松,急急地询问,“你还好吧?”
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画面一样,小天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后,他瞥见掉落在草席上的项坠,物件被打落的画面这才姗姗来迟地传入脑海。
他没有急着去捡起吊坠,反而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十几天前那个并不起眼的片段。再抬起头时,他的眼中只余下冷静和笃定,“——所以,那天你也看见了。”
小夜一愣,顿时哭笑不得,“我想重点不在这里……好吧,你说得没错。”
她伸手拉起小天,随后俯身捏着项坠的银链捡起它,在队长不赞同的目光中快速碰了碰三棱柱的表面,确认毫无特别的感触后才将其交还。
见小夜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样子,小天叹了口气,手指在晶体上轻弹,细微的鸣声与话音融为一体,“这是父亲在我五岁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只要向其中灌注过波导之力,它就会在承受攻击时自动张开一次护盾。”
小夜之前倒是只以为那是个饰品,没想到看似普通的项坠实则是个波导使者专用的保命小道具。但她也没有将注意力投到其原本的功能上,“它以前也会像这样……偶尔让人看见奇怪的画面吗?”
“不,前所未有。”小天摇摇头,望向友人含着担忧的紫色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小夜犹豫了片刻,还是简要地描述道:“我看到大地变为焦土,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然后,有个女孩的声音对我说……要拜托我做些什么。”
那段声音的后半句会是什么?
「以我的一切为代价」——而做出的请求是什么?
当时的幻影至今仍深深刻在小夜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她隐约觉得,自己或许能从中寻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戛然而止的画面和声音只留下了残缺的信息,仿佛规则的漏洞只允许叛逆者言尽于此,不容后来人妄图追究和探索。
“你呢?”
“前半部分和你一样。后半……”少年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说,“那个声音说,「我会拯救你,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