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往复,虞良很快便找到了节奏,来到了河中央的位置。
漆黑的潮旋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哗哗”的水声在耳边回荡。
黑暗之中只剩下这些巡逻小船上的红蓝色光,他一时间竟是有些看不清自己的落点位置,只能凭借感觉释放草婴,凭借感觉命令草婴向自己的方向使用能力。
然而当他将草婴释放出来时,身体却突然地僵硬住了。
绝对的安静和黑暗笼罩住了他,他就像是进入了一个领域一般,与刚才的世界完全隔绝。
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河里!
虞良意识到什么,他瞬间低头向下看去,向着河面看去。
他的眼睛重新接受了光亮,得以在巡逻小船的红蓝光里看见隐藏在暗色河流下的东西。
那是绝对的恶意,那是绝对的不祥,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湍急的河流中,眼睛突兀地睁开,足足占据了河流一半的宽度。
竖童之中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眼白在河流的冲刷下更显洁净,也更显妖气。
相较于这只眼睛,虞良就像是一只蚂蚁,一只空中的蚂蚁,正在不断地向着那灾厄的气息坠落。
它,这东西发现我了!
它发现我渡河了!
动不了……
身体动不了!
就像是遇见了生物捕食链中的上位捕食者一样,这只眼睛真的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场,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人的心头,令他们本能地胆寒,无法动弹。
就像是……
这东西天生吃人长大的,世代吃人,天天吃人,人类就是对方的口粮。
不对,这么大的生物怎么可能是吃人长大的?
那得吃多少人?
它所捕食的生物所捕食的生物所捕食的生物所捕食的生物才有可能是吃人长大的。
它天生站在食物链的前沿,而人类远远在其之后。
仅仅是睁开眼睛轻轻地一瞥,人类就已经无法再战斗,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再生出。
在这一刻,虞良突然就完全丧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这种压迫感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难以活动。
而同样在空中的钟晨也是差不多,她的身体同样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和虞良一起坠落。
但是突然间,她勐吸了两口气,身体在某种东西的催动下快速爆发出力量来,令她挣脱了这种束缚。
她伸手抓住虞良的身体,然后不断地摇晃着虞良,想要让虞良清醒过来。
然而这只是无用功,所以她只能将对方背到身后,然后又一只手抓住先前来不及回收的两只草婴,跳到了江面上的小船上。
不能看,不能往下看,要向前!
向前!
钟晨的内心同样充满恐惧,但或许是因为身体内的某种东西在苏醒,在吸取大量氧气,在顺应她的心情,顺应那种保镖对雇主的天然保护欲望,这股力量令她强行克服了这种恐惧。
脚尖点在小船上,她的身体爆发出无尽的气力,飞快的踩着小船过河,转瞬间便来到了河对岸的草地之上。
她将虞良和那两只草婴丢到河岸上,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衣物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
当她看向虞良时,却又愣住了。
此时的虞良依旧没有回过神,而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得花白。
对,花白,就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
仅仅是一瞥,仅仅是过河的数秒间,虞良竟是变得满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