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的脑子里实在是过于千头万绪。
和东风投资之间的合作几乎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走的——其实他本可以放下许多东西,重新轻装上阵,可内心的名利欲望,却让他始终无法对手里已有的资源松手。掌握着三金科技的梁总是梁总,没了这个平台,他又算什么呢?
房东老梁?
这样的“平平淡淡才是真”,梁鑫骨子里是决不愿意接受的。
男儿不可一日无权,这不是生活态度的问题,而是社会运行的法则问题。权力这种东西,想要获得哪怕那么一丁点,都是那么的困难。所以每往上爬的一步,每努力获得的一丝丝成果,都必须格外珍惜;而一旦放下了,那可能就是永远拿不回来了。
这个社会的生态位就那么多,你让出来,别人就几乎不可能再让你爬回原来的位置上去。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梁鑫才宁可把手里的事情玩成一团乱麻,也不愿意果断放弃。
因为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把这团乱麻梳理明白。
和东风投资集团之间的关系,和陈光建之间的关系,对三金科技的掌握,以东风投资和陈光建的力量,插入新的房产赛道……成年人不做选择题,所有这一切,他全都要。
三金科技!还是只能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我出去一下,你先吃。”梁鑫脑子里的思路,忽然间纷繁复杂,他扔下江玲玲,径自快步地走出了宿舍,风风火火沿着楼梯下了楼,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入夜的天色之下。
江玲玲有点蒙,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发小脾气,把梁鑫给气跑了,担忧得有点花容失色,不知所措。偏偏沈聪这货还看多了,在一旁拱火说道:“完了,班长,梁鑫这个人超级刚愎自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得罪他了,他是不是要去找别的女人了?”
“你去死!”江玲玲咬牙切齿踩他一脚。
沈聪嗷的一声惨叫,江玲玲把筷子一扔,也跟着小跑出了宿舍楼。等跑到楼下时,左右四周哪儿还有梁鑫的影子?她赶忙拿起手机,想要给梁鑫打个电话。
可拨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通话中的忙音。
“干嘛呀?”她内心忐忑地嘀咕着,心里又委屈巴巴地想:当着我的面说要选美,我抗议一下还不行了?真小气……
……
“管书记?不是,我没有!我记着的呢!我真的记着的!”教学区通往学校主体育馆的小路上,江玲玲正哀伤的时候,梁鑫冷不丁接到了管健行的电话,通话内容相当感人。
管健行简直都要哭出来了,跟梁鑫说马上就要入冬,青罗镇上的受灾群众嗷嗷待哺,此时不抓紧献爱心更待何时。如果再拖下去,学期都要结束了,同学们都忙着要考试,哪儿还有时间去关心弱势群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怎么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说好了马上要落实,就一定要落实,拖拖拉拉岂不是让天下同行耻笑?
“我都已经跟院领导和学校团委那边报备过了,学校的领导都看着我们呢!”
管健行为了这点成绩,竟然把更上面的领导搬出来压梁鑫。
梁鑫心里哭笑不得,不过刚好,这事儿好像又能派上用场,说道:“管书记,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可就不答应了啊。我实话跟您说,这个事情的方案,我都想好了。不过就是方案设计得比较大,我这边还需要联系一些社会方面的力量来支持……”
“不用啊!没必要啊!”管健行相当着急,说道,“就是捐个款嘛,这个有什么好设计的?”
“不不不。”梁鑫连声道,“管老师,这个事情在您看来,那确实很简单。可是对我们公司来说呢,可能要真金白银,花出去十来万。就是打水漂,那也得听个响吧?我现在相当于既做甲方、又做乙方,我出钱给学校增光添彩,也得不让自己的企业吃亏受损,对不对?
对学校和学院方面来说,这件事情,是一个很好的宣传,那对我们公司来说,这是不是也是一个自我推销、打造品牌形象和企业信誉的过程?是不是在向社会展现我们的社会责任?这个钱花出去,是不是得有某种程度上的回报?”
“你想怎么回报?”管健行都憋不住了,质问道,“学校再补贴你几个?”
“不是,您误会了啊。”梁鑫拐进一条小路,朝着主体育馆下面的社团联办公区方向走去,一边耐心地解释道,“管老师,是这样,我们公司呢,接下来要办一个选美活动。我是这么想的,挑选校花的活动,和献爱心的活动,有机结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