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人口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和失败者们,会从无数次碰壁中意识到,有些东西天生就不是自己该获得和拥有的。绝大多数人早晚会看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尘埃一样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也会让普通人看懂,这世上能造就的成功的因素,他们从来就不曾具备。
因为智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身体素质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外形条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甚至连运气,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生在富贵人家,谁敢说这不属于运气?这样的人,即便只是个很普通的材料,但有家族的扶持,也完全可以走到很高的位置上。
所以一个成功者只要脑子足够清醒,他就应该能意识到,其实自己的成功,更多的应该归结于命运的馈赠。因为他生来高人一等的智力、体力、外貌等等因素,都和他后天的努力没有任何关系。他后天所谓的努力,多数情况下,实际不过只是某种正向反馈的结果。
就像一个智力超群的孩子,从小就在周围的夸奖中沉浸于考高分而不可自拔。社会给的奖励越多越及时,他就越愿意去兑现他的天赋,最终良性循环,才有可能结出硕果。
而脑子比较木的孩子,肯定就没有这么好的结局了。
乃至很多时候所谓的笨鸟先飞,也不过只是欺哄普通人的童话——因为相信这个童话的年轻人普遍很难意识到,那些能先一步飞起来的笨鸟,其可怕的意志力,本就不属于普通人……
梁鑫上辈子的“主公”郭汜,也跟梁鑫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赶上了。”
——赶上了时代,赶上了刚好生在那样的家庭,赶上了他自己恰好还不算蠢,及时利用先天的资源,展开了不算高明却足够高效的行动。
而梁鑫呢,不过只是硬咬着牙,强行搭上了郭汜的那班快车。
让日子过得稍微舒服了些许。
但要说这点舒服,算不算改命了——算,但不完全算。梁鑫也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后天的少量资源,才能搭上郭汜的车,没有这些,他也赚不到后来的那点小钱。
可即便他搭上了郭汜的车,他的人生天花板,其实最多也就只到那一步了。
先天的客观禀赋,是为命。
后天的主观能动性,是为运。
烂牌打得好,就叫走运,走运到一定程度,就能稍微影响到一点点的命。可命终归是命,命里没有的东西,就算暂时强行拥有了,早晚还是得吐出去。
就像陈耿,前世靠着他的一腔赌性,走了十二年的大运。
干什么赚什么,买什么涨什么。
十二年后,还不是照样连本带利都吐出去了。
梁鑫甚至等他都吐干净了才知道,这货居然手里还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这种玩意儿,是陈耿这种人该有的?整个W市都没几辆!他一个靠赌发家的,凭什么能有?
别说老百姓不服,妈的老天爷都不服。
我给你安排的是这种命吗?你应该老老实实努力工作,到老了拿每个月最多六七千块的退休金,这才是你这个先天禀赋该有的日子!
在梁鑫看来,陈耿简直是把下辈子的福利都给透支了。
至于这中间有没有玄学方面的因素,身为重生者,梁鑫当然觉得——
绝逼有啊!
“我表叔前些年遇到个高人,算他有十二年的大运,就从今年起,一直到一八年,我看着挺像。”梁鑫随口跟谷强半真半假地瞎编道,“要做大事,就需要身边有这种大气运的人。”
“emmm……”谷强好想说,老子不是要跟你讲这种封建迷信的“命”,我要讲的那个“命”,明明是很唯物主义的,不过他没那个表达能力,而且不等他说什么,电梯就到楼层了。
电梯门一开,两个人走出来,很快走到房间门前。
谷强在房间前问道:“明天早上,要早起吗?”
“不用。”梁鑫摇摇头,“八九点起来就行了。”
“好。”谷强点点头。
然后看着梁鑫刷卡进了房间,他才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安心走了进去。
……
安顿下来,梁鑫先给江玲玲打电话报了个平安。
江玲玲接到梁鑫的电话,立马就跟他抱怨乡下那边的亲戚太过热情,说自己今天一下午接了二十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非常无语。梁鑫笑着安慰顺带夸奖几句,把她哄高兴了,随即又给老梁打过去,问了问下乡下那边的具体情况。
而老梁果然也已经被卷进去,很是得意地告诉梁鑫,今天除了那些亲戚,还有不少他以前的老同事和老朋友,也联系到了他。在老梁的嘴里,某些消息似乎传得很快,现在W市的中上层圈子里,俨然已经在流传梁国雄父凭子贵、即将复出的捷报。
对于老梁的这些话,梁鑫很冷静地自动过滤掉其中夸大其词的部分,然后交代几句让他好好吃药,不要到处浪,更不要把莫名其妙的人往家里带,“现在钱还没进兜里,咱们现在还很危险。千万别给我搞事情,也别给我添麻烦就行,能做到吗?我亲爱的爹地?”
“我肚子里有数的!”老梁很烦躁,觉得丢了一家之主的尊严。
——当然,他本来基本也已经不剩多少这玩意儿了。
梁鑫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有点惆怅。
老梁这个不服气的状态,让他有点担忧啊……
而且现在这么热火的行情,也不是他之前希望看到的。
赚钱嘛,当然得闷声发大财。
现在倒好,狗日的钱还没进兜里,就先搞得满世界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