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楚宁刚刚没有及时拦下这颗子弹，如果这颗子弹的威力再大上一些，如果......毫无疑问，每一种设想中的“如果”都会酿成惨剧。

苏白真正的后怕了，可他怕的却不是自己会死，他怕的是别人替他去死。

黑夜不感谢太阳。

卑微的人，最怕被报以期望。

苏白望着咯吱摇晃的单扇门，胸口剧烈起伏，心里似乎有团凶猛灼烧的烈焰，他的眸子渐渐染红，又在数秒后随着呼吸频率的降低，缓缓熄灭。

他低头看了看楚宁，又看了看楚宁手中握着的那把剑，沉默片刻，用从未有过的严苛语气，缓缓说道：

“下次遇见这种事情，不要再挡在我的面前。”

话音落下，苏白装上备用弹夹，拔枪上膛，迈步走入弱电间，拾阶而上。

如果忽视他身上穿着的粉红色连衣裙，他拔枪上膛的姿势再搭配上坚定沉稳的步伐，其实还是挺帅的。

不苟言笑的苏白和嬉皮笑脸的苏白，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楚宁望着苏白的背影，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晴雪顿步回身，“什么这样？”

楚宁闭上眼，微微皱眉，“晴雪，我大概知道苏白为什么用不出神谕了。”

晴雪满头雾水，“啊？黎队不是说过吗，是因为血脉的缘故啊！”

“不，这和他的血脉没有关系，”楚宁睁开眼，一字一句说道：“真正的原因是，他......还不够愤怒。”

没有足够的愤怒支撑，就没有使用“暴怒”的资格。

可是，人类的愤怒往往来源于对于自身无能的认知和痛恨。

学生时代的苏白，过目不忘，顶尖聪明，心智成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精通各种黑客技术，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从未有过无能为力之时。

步入超凡的苏白，遇见小说家，遇见小女孩，被动卷入猎人公会事件，他终于发现，原来不是以前的他有多么厉害，而是以前的他眼光过于狭隘，于是，他看到了自己的无能，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开始愤怒。

流淌在苏白体内的“暴怒”，也开始逐步复苏。

可是，这将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呢？

楚宁目光有些复杂，轻声自语，“你们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顾九歌不知道，黎明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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