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蛊惑百官在左顺门叩门嚎哭,朕大怒,令人杖责。那些被杖责之人,时至今日依旧有人称之为君子!”
嘉靖帝的眼中有讥诮之意,“兰寿也是如此,宦海多年,博了个君子之名。可暗地里却贪鄙不堪!长威伯……”
道爷,你这把我扯出来作甚……蒋庆之出班。
“陛下。”
见他惫懒,嘉靖帝的眉心跳了一下,“你以为何为君子?”
“陛下,这题目太大……”
“你只管说。”
“是。”蒋庆之看看众人,“真正的君子,行而不言。一切君子的美德由内而发,无需妆点,更无需修饰。
但臣以为,时移世易,人是善变的,今日的君子,明日可能变为小人。故而不应以一时言行定人品行。”
这还不够!
蒋庆之想到了明末的那些所谓君子。
所谓的众正盈朝。
“但臣觉着,一个人他越是缺什么,便会越想着去装饰什么,去补什么,去标榜什么。”
大明士大夫最喜标榜自己君子如玉。
这话太毒了,至少把在场五成官员的脸打成了猪头。
老弟啊!
你也不怕惹众怒……朱希忠也看不起那等伪君子,但这是潮流啊!出来混官场,不装君子的都是撒比。
比如说吴华那等,看似尖刻,实则在朱希忠等人眼中就是个蠢货。
你连装模作样都不会,还怎么混官场?
而且蒋庆之这番话不但打了士大夫们的脸,也揭穿了一个千年来的潜规则。
在普罗大众眼中威严无比的官员们,士大夫们,原来都是装的!
这就好比一个穿着一身叫做君子衣裳的士大夫,突然发现自己身处闹市,身无寸缕……
卧槽尼玛蒋庆之!
嘉靖帝看了表弟一眼,“兰寿,严惩。”
这个没问题。
可兰寿的接任者呢?
兰寿可是左侍郎,王以旂之下的第一人。
严嵩早已准备好了人手。
陆炳同样如此,但很遗憾,此次出手失败……
陆炳看了蒋庆之一眼,见此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一凛。
若是他敢开口举荐人接替兰寿,蒋庆之这厮必然敢当朝把他的脸喷成猪头。
罢了!
陆炳看了严嵩一眼,心想既然如此,那便助严嵩一臂之力,留个人情。
可严嵩却不动窝。
站在那里恍若塑像。
老严竟然不争这个左侍郎?
就在众人诧异时,嘉靖帝问道:“兵部少了个左侍郎,庆之,你以为谁人能接任?”
陆炳心中一震,看了严嵩一眼。
老严依旧是那个模样。
这是嘉靖帝在酬功!
蒋庆之年少,若是骤然高位,必然会引发反弹。
但嘉靖帝却另辟蹊径,默许他扩张势力。
今日甚至主动为他铺路。
众人都以为蒋庆之会推举自己的人马。
比如说和王以旂做交易,把肖卓弄到兵部。
蒋庆之出班,“陛下,臣以为兵部右侍郎吴华勤勉,嫉恶如仇,可为左侍郎。”
吴华不是你的对头吗……朱希忠眼珠子都差点蹦出眼眶。
群臣都知晓吴华上次在兵部挤兑蒋庆之的事儿,所以此刻都不禁愕然。
嘉靖帝却颇为欣慰,“举贤不避仇。庆之有大臣体统。”
消息传到兵部,众人纷纷恭喜。
“陛下厚恩!”吴华哽咽道。
当日下衙后,长威伯府却迎来了一个客人。
“吴侍郎?”富城见到是吴华,不禁也有些意外。
“长威伯可在?吴某这个恶客来访,讨一杯酒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