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五嫂恶狠狠道:
“我定要跟他杨家打官司打到底!”
她说到这里,赵福生目光一闪。
常二与杨开泰之间的是非说到底只是家务事,还谈不上打官司。
但既然常五嫂说了要打官司,那么定是常二遭遇横死,死因有蹊跷。
她想到这里,并没有贸然就问常二死因,而是迂回婉转的问:
“对了,刘三爷先前提及郡里对文兴县增加税收,说是你二儿子谈及——”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接着再道:
“这样的消息可不是什么小道传闻,他能知道,可见他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谁说不是?”
常五嫂听到她吹捧自己的儿子,心中十分受用,连悲愤一时间都被压制了许多:
“你这闺女有见识,我这儿子学的是医,抓药、切药都很有本事,现在也在学着给人开方子,当初在金县都是有了名的。”
她说了半天,终于提到了一个有用的线索。
此地庄镇虽说无名,但想必应该是靠近金线——这样一来,证明赵福生一行人前进的方向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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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传世心中大石落地,随即喜滋滋的道:
“我还天生有这领路的本事,这样没头没脑的走,竟然也能走对。”
人家家里在办丧事,说话的老婆子还哭哭啼啼,他偏没眼色笑嘻嘻的,当即引来常家人怒视。
张传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被人瞪视,立马毫不客气的反瞪回去。
“……”
常家人脸皮没他厚,又见赵福生一行人人多势众,丁大同几个还膀大腰圆,便只好忍气吞声,一连瞪了张传世好几眼,不跟这老头儿一般计较。
“他是后来名气大了,那杨开泰又要去郡上,才一起带他去的,还不是这杨开泰人老昏庸,想利用我儿替他把脉看病人。”常五嫂抱怨。
刘三爷接话道:
“他们这家医馆叫杏林苑,恰好开在官府旁边的。”
“原来是这样。”
丁大同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怕赵福生年轻,不知其中内情,轻声解释给她听:
“大小姐,官府旁一般会开酒家客栈、状师、药铺。”
衙门旁是非多,涉及官司、是非的人也多。
打官司是个长久事,一旦搅上这祸事,便要找人写状纸,开堂也要好几回,便要打尖住店。
饮酒喝茶也是常有的事,这里涉及了一些衙门的小道消息,时常在酒家、客栈间传递。
还有一个行当就是药铺。
“衙门中有用刑手段。”
但凡涉及案件的,大多嘴硬不大老实,这个时候就要上刑。
上刑后不少人受伤,一旦伤了,便就近找医师抓药治疗,否则伤势恶化搞不好就要死在牢里。
因此衙门周围是十分热闹的,商铺也抢手得很。
赵福生听得眼角抽搐。
刘三爷、常五嫂立即肃然起敬,看向丁大同:
“这位大爷是个行家,说得半点不错。”
“……”
丁大同堂堂一个郡府镇魔司大将,此时被这样两个乡村老者夸赞,可是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他一时间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没有吭声。
“我家二娃所任的杏林苑就在郡府衙门旁,跟郡府衙门的差役也熟得很,称兄道弟的,有时犯案家属还要出钱请他喝酒,烦他牵线认识行刑的差役,让人用刑时轻些哩。”常五嫂得意的道。
但说完后,她又意识到儿子已经死了,过往一切风光皆化作云雾散,满腔得色又散了个干净,不免又是伤心又是怨恨,开始怒骂杨开泰不是人。
“也就是说,常二所在的药铺离官府近,得知的消息也多,那么文兴县的人得罪郡府,导致加税的一事——”赵福生说到这里,看向丁大同,丁大同怔愣:
“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那朱光岭也不是个大气的人。”
朱光岭就是喜怒无常,性情暴戾难处,才会被踢来上阳郡。
他这个人格外残忍,当年驭鬼后随意杀人,引镇魔司的人不快,才会送他来上阳郡的。
担任一方郡府大将后,他就是此地的土皇帝,县府有人如果让他不高兴,他迁怒当地百姓,随意加税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此人性情残忍,不将一方百姓性命放在眼中,死了成千上万的人恐怕不如少收了一两税银让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