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内光线很强,白光从头顶洒下来,将灯下的一切都染成一片惨白。
没有窗,没有座椅,连方才合上的门也和墙壁同色,几乎看不出半点缝隙。
如果这种房间能够让谢琅在前生使用,她一定只会关一个人进去,并且关灯。
独自呆在漫长的黑暗里是件非常不妙的事,足以让每一个体会过的人发疯。
可现在被关进这种房间里的人是她和霍里斯,她只想赶紧出去。
谢琅望着门的方向,微微蹙眉。
刚才的军警说身份信息没有问题,那他们为什么会被扣下?
虽然心里全是疑问,但谢琅仍然谨慎地没有问出半个字,也没有召出光脑。
——她并不知道房间里是否有监视监听设备,贸然和霍里斯交流或是使用光脑,容易暴露一些不该暴露的信息。
霍里斯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端正地立在一旁毫无多余动静。她看过去时正巧对上他青碧的眼瞳,里面含着的是极为镇定的流光。
和她对上视线后,霍里斯微微一怔,随后无声地垂下眼睫。
谢琅顺着他目光的落点看过去,见他将提着的箱子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只有等,等到来人为止。
光线实在过分耀眼,谢琅索性半阖眼睛,凝神细听。
这房间的隔音似乎很好,好到她只能听到两道呼吸声,一道是她自己的,一道是霍里斯的。
谢琅有意识地调整起自己的呼吸频率,逐渐和霍里斯的重叠到一起。
呼吸是最容易计数的。谢琅前生领军伏击草原骑兵时,夜间不能生火,以免起烟引起注意。而那时的夜晚总是多云多雾,难以靠月亮在天空中的高度来判断时间,她就习惯以呼吸来计时。
在银青星安定下来后,她也数过自己现在的呼吸频率——一呼一吸之间,大约五秒。
霍里斯的则要拖得长一些,大约七秒。
她数过1680次呼吸,将近半个天河时的时间,总算听到门的方向传来一声啪嗒的轻响。
一点黑色的衣角从门缝里露出来,被谢琅两人收进眼底。
而后门扉打开,另一名军警踏进房间,顺手将门推到墙壁上定住。另有两名抱着粒子枪的军警守在门外,谢琅不提防被他们制服上金属纽扣反射的白光晃了下眼。
已经站在他们对面的军警皮肤呈石块一般的铁灰色,应该是个硅基人。他面前悬浮着一块极其显眼的光屏,右手在其上滑动,看着两人公事公办道:
“谁是左忘忧?”
谢琅应道:“我是。”
军警探究的目光便望向霍里斯,他对上军警视线,及时回道:“我是白玉兰。”
“嗯。”军警以指为笔,飞快在光屏上写了什么,又问出一个问题,“你们来山海星是做什么?”
谢琅心想:帕尔卡买船票的时候分明都写清楚了理由,他们就是刚结束一场星际旅行,打算从山海星转道回弥生星拜访亲友,再顺便去中央星系外围的一颗旅游行星度蜜月。
没错,帕尔卡丰富了一下他们的身份经历,将他们设定成了一对新婚伴侣——男方有女装癖那种。
可购买理由写清楚是一回事,被问又是另一回事。谢琅必须回答问题,当下便回答说:“大典前夕只有山海星允许跨星系飞船停泊,我们要回弥生星拜访亲友,只能从山海星进入星系。”
军警又在光屏上写了什么,看手势应该是打了个勾。